周日休息,我精心打扮。
太陽裙,當季新款。及膝,抹胸款式,腰前系著寬面的緞帶,隱隱泛著光,外罩披肩式樣的短外套。頭發(fā)微卷,披在肩頭。化淡妝,涂淡玫瑰紅的唇彩。
一切準備停當,我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練習微笑。
我約了李牧晨。
原本去檔案室的隔天我就想約他吃飯,可惜李牧晨行程滿滿,周末晚上才有空。
那份“股份讓渡協(xié)議”我沒來得及細看,想要再進那個檔案室,就不得不盡力巴結(jié)面前這個人。
李牧晨天生衣架子身材,高,瘦,卻不柔弱,穿著簡單但精致。他提早到,很紳士地起身為我拉開椅子。
法國菜講究慢條斯理,以折磨客人為樂,等待上菜需要很長時間,我盡量語氣平常地提起:“上次你給我看的那些關于姚氏的文件,我沒弄明白,想要請教一下?!?/p>
“是公事?”李牧晨苦臉相對,“我原來已經(jīng)淪落到不及一份文件魅力大的地步?!?/p>
我笑。尷尬,不知如何回他這句話。
他這樣,不是單純的說笑,里面有三分真,我不至于聽不出。
他見我許久不說話,正了正色,眉頭職業(yè)性地蹙起:“那里的東西,你知道了,是對你自己不利。上次讓你進去,是我失策?!?/p>
“你有麻煩?”我試探性地問,萬般不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他無奈地點點頭:“第二天我就被胡總叫去訓了一頓?!?/p>
胡騫予知道了?
我一驚。那他……
“放心,胡總和我是大學時的校友,再不濟還算有點交情。他不會為難你。”
“胡騫予他有沒有說其他的?”
姓胡的知道我進了那里,應該也早就知道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墒?,他為什么沒有采取行動?
李牧晨古怪地看我一眼,眉心皺著:“胡騫予?”
我這才意識到口誤。
這樣直呼胡騫予的名字,實在不應該!我真要打自己一嘴巴。
幸好這時,服務生走上前,手里還拿著一瓶紅酒:“李先生,您的紅酒?!?/p>
李牧晨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看看侍應手里的紅酒,再看看桌上剩下半瓶的紅酒,對侍應說:“你可能弄錯了。這不是我們的?!?/p>
我漫不經(jīng)心地看向那瓶酒。83年的PETRUS,我自認還沒財大氣粗到出動這種名貴洋酒。
“是胡先生送的。”侍應生笑著說,他暖人的微笑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順著侍應生所指方向看去。幽靜的角落,9號桌,一男一女對面而坐。
胡騫予那雙眼睛,對上我的視線。
距離遠,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牧晨這時候已經(jīng)起身,伸手邀我,“我過去打個招呼。要不要一起?”
我沒來得及猶豫,便見這一男一女向我們走來。
一對璧人。
身高,長相,儀態(tài),皆無比相稱。只除那神色。
女的微笑,柔和異常。男人卻冰臉一張,千年不變。
“胡總?!?/p>
“胡總?!?/p>
我與李牧晨異口同聲。
胡騫予微微點頭回應。
我窺伺著他的臉色,天知道我為什么這么怕他!
掛在胡騫予手臂上的美女有些等不及了,踮腳在他耳邊說了什么。胡騫予的視線在李牧晨和我之間逡巡了一輪,方才慵懶著聲音說道:“我先走一步。這酒記在我賬上,你們慢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