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鐘局長的電話，辦公室主任王德絲毫沒覺得緊張，他早就準備好等著“召見”了，領導會問什么，他怎么回答，哪些該說，哪些又不該說，他早就想得滴水不漏了。大凡新官上任，找下屬商量事的，第一個召見的一般只有兩個，一個是“財務大臣”，一個就是辦公室主任了。有時候就這么奇怪，明明給他配了幾個副手讓他有什么事情時可以商量著辦，他卻偏不，偏要找下屬，也許這職位相近了，事情也就不那么好商量了。再說，做下屬的，總有些什么事求著你，即便你說錯了什么，他提反對意見也是非常委婉的，哪個人不愿聽點順耳的，忠臣不好當，喜歡提意見的忠臣更不好當，也沒人愿當。

“辦公室主任不是人當的，當好辦公室主任不是人。”這句流傳的話倒是說出了點辦公室主任的難當，王德現(xiàn)在在辦公室算是有點兒得心應手，但還是每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畢竟每天圍著幾個領導轉，難免有點什么事不滿意的地方，假若再碰上領導之間搞暗戰(zhàn)的話，自己難免會中槍子吃虧，所以話要少講，心要多想，事別多做，這事做多了也難免出錯。王主任雖然這幾天在下屬面前臉上波瀾不驚的，但心里還是想了很多，煙比平時明顯抽的多了。他不怕鐘鳴不用他當辦公室主任，但怕鐘鳴把他從辦公室主任的位子上挪到其他不重要的科室去當個頭，那就沒意思了。原本指望楊業(yè)成把他放個外任到哪個分局當個一把手，沒想到楊業(yè)成還沒來得及安排就去人大了。鐘鳴當一把手了，王德自問自己以前在鐘鳴當副局長的時候沒有什么地方得罪過，也沒輕視過，但他知道鐘鳴和楊業(yè)成不是一條線上的，所以他一定要想辦法讓鐘鳴不要把自己劃到楊業(yè)成的線上去。

晚上，鐘鳴家的書房里煙霧繚繞，鐘鳴和王德兩個人正在交談。王德一邊匯報一邊很奇怪，鐘鳴怎么不在筆記本上記，只是臉上毫無表情地在聽，王德也就沒有匯報的積極性了，看來自己準備的東西并不合一把手的胃口。于是王德也合上手里的筆記本說：“鐘局，你看，要不這樣，你來問我吧，其實局里的事你也清楚?！辩婙Q點點頭說：“其實我一直在聽，我在聽你對全局的事情究竟清楚多少，我想你作為辦公室主任，應該比我當副局長時候知道的事情多，如果還沒我知道的事情多的話，辦公室主任就沒當到位?！蓖醯逻@才明白鐘鳴的心思，幸虧自己準備的還比較充分，看來以前當副局長時不太愛管事的鐘鳴不是那么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