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正是李自為，面目還基本保持完整?？墒?，他已經(jīng)沒有了溫度沒有了靈魂支離破碎鮮血淋淋。

我想上去抱一抱他，警察拉住了我，說，“我們有些事要問你。”

我當(dāng)時腦力一片空白，警察問的話我完全不記得怎么回答的啦。我只是不敢相信，一個鮮活的靈魂就這么破碎了。

人活著需要勇氣，死卻需要更大的勇氣。

“為什么？為什么？”我不斷地念叨著這句話。天空放佛坍塌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警察走了，李自為的尸體也被拉走了，清潔工在用水沖刷著地面。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公司的很多人都圍在我的身邊。

夏思云說，“走吧，到我家去坐一坐?！?那一刻我真正的感到了生命的渺小與脆弱。

在夏思云家坐了好一會兒，我才漸漸清醒過來，理一理思緒。再加上公司幾個人的相互補充，我才漸漸明白了整個事情。

原來，李自為現(xiàn)在經(jīng)濟上遇到了很大的危機，為了維持公司正常運作，他不得已將公司原來買給他的那套房子賣掉了。

方娜娜聽說他賣了房子，手里有了一筆錢，就跑來向他要分手費。李自為剛剛發(fā)了拖欠員工的工資和償還了公司的房租，拿不出什么錢，于是，方娜娜就跟他鬧。

開始，李自為還沒表現(xiàn)出什么，誰知，到了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方娜娜不但不依不饒，還要李自為寫下欠條，承認(rèn)欠她一百萬。李自為不肯簽，她就上來廝打李自為，李自為一推她，碰到了茶幾腳上，頓時破了頭，流出很多鮮血。

李自為沒有經(jīng)驗，誤以為出了人命，他打了電話給110，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在警察來之前，他跑到了樓頂，一下子跳了下去。

“李自為太可惜了”，葛正紅嘆息著。

我感到心好痛，心就像被裹上了一層塑料薄膜，無法呼吸。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夠解決呢 有什么事情會比死亡還糟糕呢？”我這樣問夏思云。

“也許這個結(jié)局對他來說，可能是最好的，因為他活著比死了更痛苦！當(dāng)然，我希望他還是活著，可是人一旦鉆進牛角尖，就很難出來了?！蹦厦衩舻馈?/p>

電話響了，是趙錦輝，剛才我在接受完警察的詢問之后，在李自為家樓下遇到他，我叫他去醫(yī)院，看看方娜娜怎么樣？

“怎么樣？”我問。

“她醒了，聽說這是以后一直在哭。”趙錦輝回答。

她傷勢怎么樣？我問。

“傷勢到?jīng)]有什么大礙，醫(yī)生說，觀察一兩天就行了。只是。。。 。。?！壁w錦輝有些猶豫。

“有什么事你說？”我感到他有什么事感到有些為難。

“天總，她一直給那個臺灣人打電話，可是，那人不來?！壁w錦輝道。

我明白了，這一是那個臺灣人不想給自己添麻煩，二是這方娜娜身上有了人命，臺灣人都比較迷信，覺得她是克夫命，自然會遠(yuǎn)離她了。

我想了一下，說，“你找兩個人看著她，千萬不要再出什么事?！?/p>

放下電話，我問夏思云，“通知他父母了嗎？”

夏思云說，“我已經(jīng)通知了，但是沒說他已經(jīng)去世了，只是說，他開車出了點事。”

“我點點頭，說，他父母到了，你一定把他們安排好?！?/p>

大家又研究了一下如何處理李自為的后事的問題，不知不覺已經(jīng)天亮了。

葛正紅說，“我出去給你們買點早餐吧?！?/p>

我看看表，說，“買回來你還要收拾，咱們出去吃吧?！?/p>

幾個人走下樓，我忽然發(fā)現(xiàn)電話上有兩個信息，是范梅梅的，她問我為什么還沒發(fā)香港的房間號？

我想了想，回了信息，告訴她我已經(jīng)定好的房間號。

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有些猶豫，我要不要去香港呢？

吃早餐的時候，張小瑩打來電話，我走到早餐店的門外，問，“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她說，“睡了一覺，好多了，李自為怎么樣了？”

我說，“他自殺了?！?/p>

張小瑩沉默了一會兒，問，“對不起，我昨天喝的太多了，按理說，我應(yīng)該在場才對。”

我說，“這也不怪你，你再睡一會兒吧，等下還要上班，對了，晚上跟那兩個山西人吃飯注意一點?！?/p>

她笑了，“你放心吧，跟他們在一起，我知道怎樣保護自己。”

回到早餐店，我發(fā)現(xiàn)幾個人都神秘地看著我，我問，“你們怎么這樣看著我？”

南民敏問，“剛才是誰的電話，鬼鬼祟祟的，還要到外面去接？”

我有點臉紅，說，“一個朋友?！?/p>

南民敏做了一個夸張的表情，“哦，一個朋友，我們認(rèn)不認(rèn)識？”

“你什么意思？”我問。

“我昨天打電話時你怎么來的那么快？”夏思云問。

“哦，我在張小瑩哪兒?！边@事兒不能不承認(rèn)，我的車就在張小瑩家的地下車庫停著。

“你倆是不是？”葛正紅問。

“咳，你們想哪兒去了？昨天我們一起參加一個活動，她有點喝多了，我送她回來的。”

夏思云專心地對付一盤腸粉，嘿嘿地冷笑著。

“你們別不信??？”我看著他們。

“得了，你別辯解了，昨天警察詢問你的時候，你嘴角還有口紅，還是我給你擦的?！毕乃荚坡龡l斯理地說著。

“有這事？”我腦子里一片空白。我努力地想，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有一段時間的記憶丟失了。

“天佑，你的個人生活我們不好問，但是，有些事你要處理好，別再出現(xiàn)第二個小平。”葛正紅看著我，眼睛里閃著一種我不明白的東西。

我們吃完早飯，我對葛正紅說，“等下你往我的那張?zhí)幚砉珓?wù)的卡上再打點錢，我要馬上過趟香港?！?/p>

南民敏問，“出了這么大事你還要去？你就不能改日？”

我說，“不行，這事兒涉及到很多事，不能不去。對了，昨晚我打了電話給黃敬瀾，上午叫他去工務(wù)局找林局長拿點東西，回來以后你組織工程部的人抓緊工作，中午給他們加點菜?！?/p>

葛正紅問，“那本來說今天給李自為的那筆錢，我就先按原計劃撥給別人啦？”

我嗯了一聲，心卻又疼起來。我在心里問李自為：我想你自殺之前問你一下來，你害怕嘛，死了，真的什么都沒有，你有想過你的父母嘛，想到我們了吧，腦中我們的樣子有沒有閃顯過，還是當(dāng)時你的心中只有傷心，絕望？

見我臉色不對，葛正紅關(guān)心地問，“天總，要不要喝點什么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