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論江右王門的學(xué)脈流衍(10)

孔子的生命境界:儒學(xué)的反思與開展 作者:蔡仁厚


(3)王塘南

王時槐,字子植,號塘南(1521—1605,85歲),江西安福人。據(jù)《明儒學(xué)案》(卷二十)本傳,塘南弱冠即師事劉兩峰,并求質(zhì)于四方學(xué)者。50歲罷官,反躬潛思三年,而有見于空寂之體。又10年,漸悟生生真機無有停息,不從念慮起滅。學(xué)從收斂而入,方能入微。故以透性為宗,以研幾為要。對于良知之學(xué),塘南認(rèn)為:知者,先天之發(fā)竅也。謂之發(fā)竅,則已屬后天矣。雖屬后天,而形氣不足以干之。故知之一字,內(nèi)不倚于空寂,外不墮于形氣,此孔門之所謂中也。

依牟先生之分判按,牟先生《從陸象山到劉蕺山》,421—426頁。,塘南雖師事兩峰,而后來之思路卻更接近師泉。而師泉、塘南對良知之了解,雖較雙江、念庵為諦當(dāng),但黃梨洲所謂“未有如此諦當(dāng)”,則又言之太過。塘南之學(xué),可作如下之簡述:據(jù)《明儒學(xué)案》(卷二十)《塘南論學(xué)書》與《語錄》篇,并參閱牟先生《從陸象山到劉蕺山》,426—447頁。

(1)他順師泉之意,說“性”是先天之理,性理不假修,只可言悟;“命”是性之呈露,不無習(xí)氣隱伏,故可言修。而修命即是盡性之功夫。

(2)在塘南,“知”是先天(性)之發(fā)竅,屬于后天;性,方是先天之體,必須透性,故“以透性為宗”?!耙狻笔侵\,是生生之密機。有性,則常生而為意;有意,則漸著而為念。而知覺與意念,皆是命,皆是性之呈露,就此呈露而說研幾,故“以研幾為要”。

(3)知覺、意念,既是性之呈露,故是發(fā);戒慎恐懼,澄然無念(澄然無念,是為一念,念之至微者也),亦是發(fā)。凡“實然呈現(xiàn)”而可說者,皆是發(fā)。而實然呈現(xiàn)的所以然之理,無形相無聲臭而不可說者,方是未發(fā)之性。如此,則是落于“然與所以然”之方式說性。性,只是一“生之理”(所以然);呈露則是生之實”(然)。于是,性體只是理,只存有而不活動,此近于朱子,而又不及朱子之清楚一貫。

(4)綜觀塘南之意,乃是由“性體”下衍于“知覺意念”,先從未發(fā)說已發(fā);復(fù)由“知覺意念”上溯“性體”,從已發(fā)溯未發(fā)。雖說“以透性為宗,以研幾為要”,但與陽明“致良知”對較,即可發(fā)現(xiàn)塘南之說,在工夫上實非警策,而眉目分際亦不顯豁(如知、命、發(fā)、未發(fā)等)。

(5)所以,牟先生指出:①塘南以知為命,已非王學(xué)。依王學(xué),知即是體,不可說“知在體用之間”,亦不可以知為命。②塘南亦不全合朱子學(xué)。朱子不說“知覺意念是性之呈露”,亦無所謂“在體用之間”的“知”。③塘南亦走不上“以心著性”。因為“以心著性”一系所謂之心性皆是體,心即是性、即是理。而不說“心為性之發(fā)竅,屬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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