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所里少不了挨所長一頓埋怨,說她不像這么沒譜的人,是不是這段時間太累了。
景瀟一面道歉一邊想,可不就是太累了嗎。也不怪寧一把江林灃哥幾個說得跟妖怪似的,確實有那么點意思。江林灃輕飄飄的甩出兩招,她在費了半身內(nèi)力用了平生所學才堪堪接得住,忙活了一身汗還落得了埋怨。
景瀟對著電腦把方案匯報的PPT修改了一下,以她對江林灃淺薄的認識做了些調(diào)整,還寫了概況做了個腹稿。
晚上寧一有手術(shù),臨時放了她鴿子,景瀟樂得清閑,一個人去超市大采購,她眼大嘴小,總是買一堆東西囤著,有些很長時間也想不起來吃,過了保質(zhì)期很久。要不被寧一扔了,要不稀里糊涂的自己吃了。寧一問她:“你是不是‘非典’的時候落下后遺癥了還是小時候窮怕了?!贝髮W那陣周婞也取笑她,“景瀟你一看就是窮苦出身,怎么跟倉鼠似的?!逼鋵嵅∪诵牡锥济靼鬃约旱牟∫?,尤其是心理疾病,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她只是缺乏安全感,還有就是懶。
景瀟心滿意足地看著被塞得滿滿的冰箱,關上了冰箱門,心想至少兩周不用去超市了。
江林灃整的這出幺蛾子沒和寧一說,要是別的小神,寧一還能出出主意滅滅威風,趕上江林灃這尊菩薩,神鬼都不管用。好不容易送走了楊古這尊佛,江十七怎么沒有罷手的意思反倒又出新招,這男人心怎么也跟海底針似的。她景瀟不是業(yè)余陪練的,再熬幾天這個項目方案通過了,剩下就是結(jié)構(gòu)水暖電的事兒了,江十七他愛玩誰玩誰去,姐姐不伺候。
鑒于不會太美好的明天,景瀟選了個維尼熊的杯子倒了杯橙汁趴在陽臺上看城市夜景。
她曾在東京塔上俯瞰整個東京城,在感嘆造物主神奇人類力量偉大的間歇,孤單感再一次涌了上來。那時候剛畢業(yè)不久,總是不可抑制的想起宋離,想起兩個人瑣碎溫馨的過往,想起許許多多。東京的夜景奢華的明亮,高層的建筑的上方為飛機點亮的夜明燈光芒璀璨映照星空,連成起伏的天際線。下面車水馬龍路燈映明了道路。東京塔分兩個高度,景瀟恐高卻執(zhí)意坐上直通頂層的高速電梯,只覺得耳朵很難受,連帶著心也被壓迫得緊緊的,要澀得出苦水一般??匆谎鄄Aв^光梯中自己的臉,被橙黃色的燈光模糊了棱角,剩下了模糊的苦澀。
后來江林灃時不時地捏她的臉,“景瀟,別晃著苦菜花的臉在爺面前倒爺胃口?!?/p>
因為見識到了江林灃不動聲色就能讓人撞南墻的損勁兒,宋小晴一臉擔憂地目送景瀟前往鼎峰國際,大有壯士一去不復回的悲戚。臨了還在景瀟手里塞了兩塊德芙巧克力,“我打小一考試就吃巧克力,每次都能過,分還不低?!?/p>
景瀟接著,笑著說:“謝謝?!?/p>
宋小晴補上一句,“黑巧克力,吃了不胖?!?/p>
景瀟提前一刻鐘到鼎峰國際會議室,開了電腦調(diào)出文件,做好了死等江林灃的準備。
所以當江林灃準點出現(xiàn)的時候,景瀟還是小小地驚嚇了一下。
江十七那是什么眼力,蚊子翅膀上有沒有花紋都能看清楚,“景小姐好像有點意外?”
“我就是想打個哈欠。”
江林灃在主座上坐下,西裝革履人模狗樣一本正經(jīng)地說:“景小姐可以開始了?!?/p>
事實證明景瀟小人之心了,整個過程江林灃沒有刻意刁難,竟然很認真專注地在聽,也不多言,提的幾個問題往往都一針見血,很有深度和力度。舉手投足間的風范全然是成功企業(yè)家的樣板。
景瀟一邊唾棄自己一邊小小地崇拜了一下。
江林灃眉目不動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刺猬漸漸收起了一身刺,真當他江十七是胡攪蠻纏的人了。他承認楊古那事他做得不厚道,一個大男人跟她一個姑娘家較勁,可那不是楊古他媽逼的嗎。楊古那個媽誰提誰頭疼,記得剛播流星花園那陣他們幾個人在李泉家里打麻將,李泉瞅了眼道明寺他媽直樂,“這不是古子他媽嗎?!?/p>
景瀟講完了,轉(zhuǎn)過臉來看著江林灃問:“江總覺得怎么樣?”
“整體還行,有幾個地方不是很恰當我剛才已經(jīng)說了。我不是做建筑的而是個商人,希望能通過這個項目打鼎峰的廣告牌,至于這個建筑永不永垂不朽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預算方面我只能稍微讓步,剩下的就需要你們建筑師去協(xié)調(diào)了?!?/p>
景瀟點頭,“江總的意思我們懂,但是工程造價這方面也是專業(yè)的估價師做的,數(shù)字卡在那里我們也沒有辦法。實用性固然要保證,可是美觀也不能不考慮呀?!?/p>
江林灃眼光明亮,晃得景溯有點心虛,“我外行人不懂,但也知道建筑師多少有點讓自己的作品成為經(jīng)典的私心,這里面犧牲的就是甲方的金錢。我就是要求貴所少犧牲一點我的錢?!?/p>
景瀟樂了,然后又不敢樂了,憋了笑說:“好的,江總的意思我一定轉(zhuǎn)達給所長?!?/p>
“剩下的問題你們直接和項目經(jīng)理協(xié)商吧?!?/p>
“好?!?/p>
“那今天就到這兒吧?!?/p>
“謝謝江總。”景瀟長舒一口氣,順利得讓她意外了。利落地收拾好電腦和文件,一抬頭看江林灃站在面前,長眸深邃的瞅著她,盯得她直發(fā)毛。
“江總還有什么吩咐嗎?”
江林灃抬腕看了眼表,“七點多了,景小姐吃飯了嗎,沒吃一起吃點吧。”
行呀,江十七,出招還帶迂回的,差點就讓你蒙過去了。挑六點,講完正好七點多,恰好是飯點,算的夠精細的。禮貌的微笑:“謝謝江總了,我吃飯早,五點吃完才過來的?!?/p>
江林灃看著這刺猬的一身刺又展開了,眼瞅著沒戲了,正好趕上于琳的電話打過來,景瀟跟他說了個拜拜一溜煙地跑了,跟躲黑山老妖似的。
接了電話,“喂。”
于琳“呦”了一聲,“誰惹我們江少不開心了?”
于琳這女人夠精的,分寸拿捏得也準,進退得當算是江林灃這幾年處得時間最長的一個,前幾天孫豪勝還損他,問他是不是好事要近了。他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以后于琳的模樣就想到了楊古他媽,江林灃是喜歡聰明的女人,但處處精明反而虛假了。不像景瀟惹急了的時候鋒芒畢露,一句話能頂死人,腦子轉(zhuǎn)的也快,真要下手黑你能留個全尸就不錯了,平時收了一身刺跟頭懶貓一樣,反應還慢,除了錢對什么都懶洋洋的沒有興趣。
江林灃不禁納悶,我拿她和于琳比較個什么勁?
“我這是餓的?!?/p>
“那江少能不能賞臉和我共進晚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