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果有一天,魚長出了翅膀(3)

有一種愛使人淚流滿面 作者:蕓蕓


他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樣的?我在他閃閃爍爍的眼神里,找不到答案。

石家莊的春天來得晚,但春天還是來了。當(dāng)春天的枝條兒,開始抽出綠來,那些嫩黃淡綠的小芽兒,逼出我滿眶的淚。生命是這樣的蓬勃,我和洛可的愛情,卻死了。

阿木推開我的院門時(shí),我正盤腿坐在院子的地面磚上曬太陽。

春天的太陽,怎么曬不暖心呢?我聽到敲門聲已久,有聲音在問:

“有人嗎?”我懶得動(dòng)。我在,我不在,與他人何干?

我看到一個(gè)腦袋探進(jìn)來,確切地說,是一頂帽子探進(jìn)來。白底子,紅條紋,更為好笑的是,帽檐邊,竟墜著兩個(gè)白色的絨球球。帽子下,一張黑黑的臉,眼睛倒是挺大,忽閃忽閃地盯著我問:“請(qǐng)問大姐,你叫宋晴霏嗎?”

我沒好氣地抬頭應(yīng)一聲:“是又怎樣?”

“你的快件。”原來他是郵遞員。他遞過來一個(gè)大信封,我一眼瞥見信封上洛可的字,心撲通往下一沉,不用拆開,我都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我的信,我的照片,他統(tǒng)統(tǒng)退給我了,昔日的情愛,再不留余地。

眼淚就那么不爭氣地狂奔下來,阿木手足無措地站在院門外看著我,小心地探過頭來問:“大姐,你沒事吧?”

我惡狠狠沖他嚷:“礙你什么事!…啪”地關(guān)上院門。

一把火,把曾經(jīng)的情愛,燒了個(gè)千干凈凈。

你看你看,小豬那張會(huì)笑的臉再見阿木,是在小巷口。阿木吹著口哨,車把上插一朵康乃馨,艷紅的,一路搖著車鈴而來。我站著等他,我問:“有我的信嗎?”

其實(shí),我是寂寞的,我明知道不會(huì)有我的信。

阿木顯然沒認(rèn)出我,他的唇向上飛了飛,大眼睛笑成一條縫:

“你是?”

“宋晴霏?!?/p>

“哦。”阿木夸張地拍自己的腦袋,說,“你看上去不像那天的那個(gè)人嘛!”

8

他低頭,在他的郵包里翻,有些手忙腳亂的。翻半天,也沒翻出給我的一片紙片兒來。他抱歉地說:“今天沒你的信呢。”

我當(dāng)然知道沒有。我感到好笑地看著他忙亂,為這個(gè)人的老實(shí),心里暖了一下。阿木顯然是怕我失望,突然拔下他車把上的花,遞給我:“送你?!?/p>

我擎著一朵艷紅的康乃馨,站在春天的陽光下。我有點(diǎn)兒快樂了。

跟阿木混熟了,他送完信,會(huì)在我的院子里停留。我在房間里放碟片,看《亂世佳人》,看《呼嘯山莊》。我給不同的雜志社寫稿,畫插圖。阿木很是羨慕我,他說他高中沒念完就輟學(xué)了。他在我看片或是寫稿時(shí),手腳麻利地給我打掃院子,照料花草。他買了不少的花草來,我叫不出名,一律用丫頭來稱呼,開紅花的稱二丫頭,開白花的是三丫頭,他說我是十丫頭。想想,又補(bǔ)充一句:十丫頭最可愛,最漂亮,最惹人喜歡。

阿木有時(shí)也買來一些菜,給我做他們的家鄉(xiāng)菜——湘菜吃。他是窮人家的孩子,一個(gè)人出來打拼世界,流落到石家莊,找到這份郵差的工作,他很滿意。他說:“一個(gè)月可以給家里寄六百塊錢呢?!?/p>

我跟在他后面傻樂。

可是,寂寞和疼痛,有時(shí)還是像螞蟻啃骨頭般的,啃著我脆弱的神經(jīng)。我常常想起洛可來,想起曾經(jīng)的愛情,想得淚流滿面。我說:“阿木,借個(gè)肩膀我倚倚好嗎?”阿木不發(fā)一言,默默攬了我的頭,輕輕拍著我的肩,一下,一下。

一次,醉酒。外面下雨,很晚了,阿木要走,我拼命拉著他的手,不肯讓他走。我攀著阿木的肩哭,仰著頭問:“阿木,你愛不愛我?”聽不見阿木的聲音,只是他把我摟得緊緊的,手拍在我的肩上,一下,一下。

我醒來,太陽已高照。窗臺(tái)上一盒杜鵑,開得熱熱鬧鬧。床頭

上,有阿木留下的一幅速寫畫,上面畫著一頭可愛的小豬,小豬的臉上,有淚珠像大珍珠,特滑稽,特可愛。旁有阿木歪歪扭扭的字:

姐,你看,你看,小豬那張會(huì)哭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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