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大腦的各項機能中,自認比常人稍微好一點的就是記憶力了。不管是文章、旋律、味道,還是人的臉和名字,我只要記過一次就可以記得很久??墒茄矍斑@個男人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剛才好像是叫我什么部長來著?我才在銀行上班兩年,想也不可能升到部長,那就是學生時代的社團活動?這么說來,我的確是當過劍道部的部長沒錯。
那人把頭抬了起來。經(jīng)過處理的細長眉毛、尖尖的下巴、長長的臉、微微往上吊的小眼睛……難道是——
“半平?”
“是的,部長!”
半平很高興地笑了。
這個人姓半田。打從父母為他取名為平吉的那一刻開始,似乎就注定他這輩子都要給人叫做半平了。事實上,從小學、國中到高中,他的綽號也的確都是半平。雖然是劍道部的一員,但還是劍術不精,其實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因為我們高中的劍道部本來就全都是一堆劍術不精的家伙。
我再把半平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次。
“你變了好多啊。”
“是嗎?”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zhèn)X筋,我可沒有要贊美他的意思,我印象中的半平雖然是個很容易得意忘形的人,但也還不至于如此輕浮。可是眼前這個半平給人的感覺卻不是這么一回事。今天又不是假日,他卻一大清早就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想必過的也不是什么太檢點的生活。
不過那畢竟是半平自己的事,跟我沒有關系。我并沒打算在聲線里放入太多久別重逢的溫情,而是直截了當?shù)貑査?/p>
“你在這里做什么?”
“這個嘛……”他搔搔頭,含糊不清地應道。然后指指上面問道:“我們可以上去再聊嗎?”
發(fā)現(xiàn)他指的是二樓的“紺屋S&R”,我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你知道我現(xiàn)在在做什么嗎?”
“嗯,大南先生告訴我了?!?/p>
又是大南!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該不會是有案件要委托我吧?如果是的話,請你另外找別人吧?!?/p>
“不,不是的。”
半平急忙搖手,卻反而顯得更可疑了。
“不是就好,那到底是什么事呢?你不說我怎么會知道?”
“呃……這個嘛……”
半平先是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后來終于下定決心,擺出立正站好的姿勢,再次朝我畢恭畢敬地低下頭去。
“請你雇用我!”
???
6
我所租的這間小辦公室有屬于中央空調的制冷系統(tǒng),經(jīng)過一番吵死人的馬達聲后,終于有氣沒力地開始送風。看了一下信箱,并沒有佐久良且二寄來的資料。于是我和半平面對面地坐在接待用的茶幾兩端。
“當偵探一直是我的夢想!”
半平開門見山地表現(xiàn)出他的熱忱,不過這份熱忱對我來說實在有點太過了。
“我是說真的。穿著有腰帶的雙排扣男式風衣、喝著苦味馬丁尼酒、拿著左輪手槍……啊!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現(xiàn)實才不是這樣的,對吧?的確,風衣和雞尾酒還好說,但手槍畢竟是違法的。不是!我只是要表達,我一開始是因為這些才迷上偵探的。當然,我什么事都愿意做!不管是外遇的調查,還是結婚對象的身家調查,什么我都……”
“那狗呢?”
“啥?你說狗嗎?”
“找狗這種事你肯干嗎?”
“找回走失的小狗嗎?呃……這個嘛……如果部長叫我做,我當然也很樂意!是什么樣的小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