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還在被窩里時就被青蔥叫醒了,青蔥顯得很慌張,話說得結(jié)結(jié)巴巴的。他說,出事了。我說,怎么了。他哭喪著臉說,白毛這個畜生把項薇薇糟蹋了。我一骨碌兒爬起來說,你說什么。青蔥都快哭出來了,他說,項薇薇被白毛糟蹋了。我呆在床上說,怎么可能,你別胡說。青蔥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我該怎么辦,白毛這個畜生。過了一會兒,青蔥突然站起來吼道,我要殺了這個畜生。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我追出門時,他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我連忙穿好衣服騎上車子趕了上去,可是一路追下去,到鎮(zhèn)上我都沒看見青蔥的身影。我知道青蔥如果真的去找白毛的話,肯定會兇多吉少。我開始后悔自己昨天下午冒冒失失地去找了白毛。
昨天下午我到了溜冰場后,就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白毛他們那群人在溜冰場里嘻嘻哈哈地說笑。他們見我來了,有幾個人立馬拿起了臺球桿,白毛示意他們別動,然后沖我笑著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吧。我說,白毛我是找你有點事。白毛說,你小子有膽量,敢一個人跑來找我,他們呢。我說,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白毛說,哦,什么事,你說吧,我就把宋冉跟我說的話跟他說了一遍。等我說完了,白毛說,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這跟我有關(guān)系嗎。我說,有。白毛說,哦,那你說來聽聽。我說,你恨青蔥,我也是,我最看不慣欺騙女孩子感情的人,我明天把青蔥帶到街機廳,到時候我希望你教訓(xùn)教訓(xùn)他,也讓他知道該怎么對待感情。白毛笑著說,我憑什么幫你教訓(xùn)他。我說,你不是幫我,我明天把他帶來,教訓(xùn)不教訓(xùn)是你的事。說完,我就扭頭走了?;貙W(xué)校的路上,我心里很難受,我不知道是為項薇薇難受,還是為青蔥難受,又或者是為自己難受。
當(dāng)我趕到游戲廳時,白毛已經(jīng)倒在了血泊里,他的胸口潺潺地往外流著血。青蔥拿了一把刀,刀尖上還在滴著血。他身上也濺了很多血,他的眼淚一直流個不停,嘴里不停地說,白毛你個畜生,白毛你個畜生……我跑過去抱著青蔥。青蔥渾身一直在顫抖,他對我說,一切都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我哭著摟緊他說,一切都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后來不知道誰報了警,青蔥被警察帶走了,我也被帶去了警局審問,而白毛在被送去醫(yī)院的路上就斷了氣。
后來,因為青蔥是未成年人,被判處有期徒刑10年,我被學(xué)校記了大過,留校察看,而項薇薇從那件事后就一直休學(xué)在家。學(xué)校里一直流傳著項薇薇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我還因此和人打了幾次架。半年之后,項薇薇一家從楓橋搬走了。她家是在一個夜晚偷偷搬走的,具體搬去了哪兒誰也不知道,又或者知道的人要恪守這個悲哀家庭的秘密,我也多次試圖找尋項薇薇的下落,可是,終究一無所獲。
直到一年之后,宋冉才告訴我事情的全部真相。她說青蔥有了別的女朋友其實都是假的,其實那天她一直都跟項薇薇在一起。那天她們本來是往灌河來的,可是半路上被白毛的人給劫走了。他們用手帕捂住她們的嘴,然后把她們帶到了紅星中學(xué)旁的那個小樹林里,白毛就在那里等著他們。白毛讓項薇薇和青蔥分手,還讓宋冉騙我說是青蔥把項薇薇甩了,這樣青蔥的債就一筆勾銷了,否則那筆賬就要讓青蔥變本加利地還。宋冉也要跟我們一樣幫青蔥還債。白毛知道如果宋冉跟我說青蔥甩了項薇薇,我肯定不會放過青蔥的,他知道我也喜歡項薇薇。可是讓我們都始料未及的是,白毛對項薇薇起了歹念。白毛不相信青蔥敢對他下手,他也不知道青蔥是一個對待感情那么認(rèn)真的人。宋冉哭著對我說,我以為做完這些,一切就可以結(jié)束了,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呢?
我一直不明白的是,白毛是怎么知道我喜歡項薇薇的,而老妖他們在那件事發(fā)生后,幾乎都變得沉默寡言了,也戒掉了很多不良的習(xí)氣,開始努力地學(xué)習(xí),很少來找我玩了,而我,也很少再去找他們。
有時候,我會想,青蔥、項薇薇他們真的在我的少年時代出現(xiàn)過嗎,又或許這一切只是一場不安的睡夢,而夢醒后,我終究還是要一個人孤獨地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