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方木然地看著他們。

“也就大掌柜看咱辛苦，給留了一鍋！知道這些端出去能賣多少錢？行了！別老抱著了！喲！她在對你笑！”

無方大叫一聲，把紅發(fā)精靈的頭顱扔到灶臺上。幫廚一探身，抓了起來，湊到眼前，又伸出舌頭，慢慢舔著精靈的眼珠。

“吃了她的肉，再把這腦袋送到旁邊鋪?zhàn)?，下面縫上點(diǎn)皮，填上點(diǎn)料，不也一樣找樂子嗎？”幫廚吃吃地笑著，“大師的風(fēng)干術(shù)，那可是全大陸都響當(dāng)當(dāng)?shù)模”ＷC你玩上三五個月也不爛不臭，跟新媳婦一樣！”

無方?jīng)_上去，一把搶過了頭顱，抱在懷里。那上面有股奇怪的香味，還有種淡淡的血腥。他仔細(xì)地看著它，看著那頭紅發(fā)、那雙瑩藍(lán)的眼睛。

他兩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你們?yōu)槭裁匆@樣？為什么……”他說著說著，哽咽了起來，“幾個弱女子，被你們糟踐成這樣，你們……還是人嗎……”

眾人有的低下頭，躲開他的眼光，有的卻橫眉瞪眼，作勢欲怒。

“大家都吃，咱也能吃！”幫廚怒氣沖沖地說，“你不就是看上了她，沒干成，所以傷心嗎？”

“就是！”

“沒出息！”

“到處都是紅姑，非要喜歡個妖精！”

“都別啰嗦了，趕緊，趁熱吃！”

幫廚呵斥了幾句，拿起一摞碗，擺開來。

眾人撲了上去，舀湯的舀湯，割肉的割肉，很快就一一盛滿了。

幫廚雙手捧起一個碗，朝天一舉，“感謝皇上，感謝帝國！感謝我英風(fēng)無敵邊軍！有了他們，咱才能吃上這么好的東西！”

眾人學(xué)著他的樣子，喊了一陣，吃將起來。屋子里頓時肉香撲鼻。

“一個破腦袋，老抱著作甚？”幫廚拉了一把無方，“拿來一并煮了！”

無方連連搖頭，“別、別逼我……”

“想造反？”幫廚惡狠狠地說。

無方抱起頭顱就往外跑。

幫廚一聲呼哨，不知從哪里鉆出來幾個大漢，一把揪住了他。

有人伸手來搶頭顱，無方死死抱住，不肯松手。

幾只腳同時踹過來。無方身上挨了好幾下，手一松，頭顱被搶了過去，送到幫廚手里。

幫廚把頭顱往案板上一扔，抓起一把厚背菜刀，嘭！嘭！嘭！剁成幾大塊，連同流出的血肉腦漿一并扔到鍋里。

湯水四濺，隔得近的幾個家伙驚叫著閃開。

無方只覺得腦子一熱，一股血?dú)夂艉魶_上了頂門。

他正要沖上去，兩手突然被抓住了。一個大漢端過來一碗湯，掰開他的嘴就要往里灌。

無方扭過頭，不讓他們灌下去。

“給臉不要臉！”幫廚怒罵著給了他一耳光。

無方拼命掙扎，一腳踢到了一個家伙的下體，抓他的手頓時松了，他發(fā)狂似的掙脫了，幾步就沖到門口。

突然，他眼前一黑，撞到一個人身上。他一看，是所有堂倌里最壯實(shí)的一個，平時不聲不響，沒想到也是幫兇。

壯漢扭住他的雙臂，抓起他的頭發(fā)，讓他仰起臉來。

“灌！灌死他！”幫廚怒吼著。

無方猛然抬起腳，跺在壯漢腳趾上。壯漢吭了一聲，他再跺，壯漢痛呼兩聲，松開了他。

他一腳踹開撲來的一人，奔到案板前，抄起一把大菜刀，怒視著眾人。

眾人有些膽怯地看著他。

“找死！連你一起煮了！讓你跟她去洗鴛鴦澡！”

幫廚一邊罵一邊撲上來。無方菜刀一掄，砍在幫廚左臂上。一聲狼嚎般的慘叫，幫廚猛地抱住手臂，惡毒地看著他。

其他人頓時往后退去，眼睛都盯著無方手中的刀。也有幾個膽子大的，腳下悄悄挪動，小心地朝他接近。

幫廚怪叫著又撲上來，猛地一撞，想把無方撞進(jìn)湯鍋里。

無方一閃，摁住幫廚脖子，一直摁到灶臺邊。幫廚拼命掙扎，傷口的血滴滴答答，灑在幾塊煮得慘白的肋骨上。無方看得一愣神，突然菜刀一沉，差點(diǎn)被奪過去。他一驚，順手一掄，只聽?wèi)K叫連連，幾個人捂著頭頸和胳膊躲到了一邊，有一個還抱著鍋臺哭了起來。

無方一把扯住幫廚那條受傷的胳膊，猛出一刀，噗地砍進(jìn)去半截刀身。幫廚一聲悶哼，眼睛睜得老大，似乎要痛昏過去。無方也不說話，拔出刀，繼續(xù)砍。一下，兩下……幫廚渾身痙攣著，半條胳膊竟然被他生生砍了下來。

無方一腳踢開幫廚，菜刀一揮，把那只手拂到鍋里。

他回轉(zhuǎn)身，把滿手的血朝眾人甩去。

“來??！來逼我??！來啊——”

他聽見自己的嗓音，很嘶啞，很癲狂，不像是他在說話，倒像是一個厲鬼在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