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依(3)

歃血3:射天狼 作者:墨武


趙禎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要學(xué)唐宗宋祖,開創(chuàng)一代偉業(yè),但無魄力變革祖宗家法,無用人之明,少能堅(jiān)定意念,容易被兩府文臣左右。大宋在三川口、好水川慘敗,固然有太多的緣由,但趙禎用人不當(dāng),也有不能推托的責(zé)任。

不再去想趙禎,狄青轉(zhuǎn)問道:“你如何讓他們貪心無窮膨脹呢?”

飛雪沉默半晌才道:“你帶著五龍,是吧?”

狄青微震,轉(zhuǎn)瞬點(diǎn)頭道:“是!”

飛雪緩緩道:“你自從有了五龍后,就有了一種神奇的力量,對不對?”

狄青手足都有些冒汗,顫聲道:“是?!彼迅杏X到,飛雪要告訴他一個(gè)關(guān)乎切身的秘密,忍不住的緊張。在他看來,飛雪對香巴拉的秘密遠(yuǎn)比所有人知道的要多。

飛雪似乎琢磨著什么,良久后才道:“其實(shí)更準(zhǔn)確的說,五龍并沒有多給你什么神奇的力量,它只是將你自身的一種能力充分挖掘和發(fā)揮!同理而言,貪也是一種能力,當(dāng)然可以加大發(fā)揮。”

狄青聽的嗔目結(jié)舌,頭一次聽有人這么解釋五龍,一時(shí)間難以盡數(shù)接受。飛雪似乎看出狄青的不解,悠然道:“你可曾聽說過佛教的六神通一說?”

狄青搖搖頭,不待多說,飛雪像已看到,說道:“六神通又做六通,是指六種超人間而自由無障礙的能力,分神境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漏盡通六種。世人多認(rèn)無稽,但只有真正大智慧之人才能修到,據(jù)我所知,唃廝啰就擁有他心通之能!你擁有的五龍,傳說中……是神之物,可開啟人的六神通?!?/p>

狄青突然想問飛雪有沒有這種能力,因?yàn)樗傆X得這沉默寡言的少女,好像有洞徹世情的眼眸,可他終于忍住。他認(rèn)識(shí)飛雪以來,頭一次聽飛雪說這么多的事情,心中反倒有種怪異的感覺。

飛雪停頓許久,才道:“你一定想問我有沒有這種能力了?”

狄青一震,失聲道:“你怎么知道?”

飛雪一字一頓道:“我就知道!”她聲音中有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讓人不能不信。

狄青心思如麻,突然想起太多的往事。他記得葛振遠(yuǎn)曾說過,飛雪當(dāng)初在平遠(yuǎn)寨,雖在馬車中,就知道他狄青受了傷。曾經(jīng)在京城,飛雪雖是局外人,但勸趙禎讓狄青去西北。這兩件事雖小,但現(xiàn)在想想,滿是詭異。

原來飛雪真的有一種神通?可知道別人想什么的神通?

四壁清冷靜寂,狄青呆坐那里良久,突然顫聲道:“飛雪,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飛雪半晌才道:“你是想問香巴拉的事情嗎?”

狄青被飛雪猜中心事,又是莫名震撼,嗄聲道:“我求你告訴我,傳說的香巴拉……是不是真的。它真的能……”他緊張非常,問話時(shí),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dòng)。他怕飛雪不說,可又怕飛雪說了,更讓他失望!

無邊的黑暗,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有百年蹉跎般的漫長,狄青才聽飛雪道:“是真的。它真的能救得了你最愛的人!”

狄青聽到這句話的時(shí)候,全身的血液都像流淌出去,可一顆心歡喜的幾乎要爆炸開來。他信飛雪!無條件的信任!可他轉(zhuǎn)瞬想到另外一個(gè)關(guān)鍵的問題,有些忐忑問道:“飛雪,那你……能不能帶我去香巴拉?”

飛雪淡漠道:“你現(xiàn)在能否活著出去都是不得而知……何必想那么多呢?”

有些忐忑問道:“飛雪,那你……能不能帶我去香巴拉?”

密室中,忽然靜了下來,狄青似乎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聲幽幽的嘆息傳來,飛雪淡漠道:“你現(xiàn)在能否活著出去都是不得而知……何必想那么多呢?”

狄青感覺被一盆涼水澆過來,渾身冷透!飛雪說的不錯(cuò),他和飛雪被困在這里,唃廝啰不需殺他,只要不管不問,他和飛雪就要無聲無息的死在這里。

他本不怕死,可他才知道香巴拉確實(shí)能救羽裳,也知道飛雪能帶他前往香巴拉,他救楊羽裳有望,偏偏轉(zhuǎn)瞬就死在這里……

狄青彷徨四顧,只覺黑暗冷酷四面漫來,一時(shí)間茫然無助,陡然間放聲大呼道:“唃廝啰,你放我出去!唃廝啰,你放我出去!”他遽然斷喝,聲音嗡鳴,震得密室轟隆作響??陕曇暨^后,密室又呈死一般的沉寂。

狄青想到楊羽裳獲救有望,可自己卻無能為力,悲血激蕩,忍不住放聲再叫。轉(zhuǎn)瞬間,密室中滿是他的呼喝之聲。

飛雪再無聲息,只聽著狄青在無助的呼喊。那平日指揮千軍的漢子的喊聲中,已有了深切的絕望之意。不知許久,飛雪才輕聲道:“沒用的。你莫要叫了?!彼幌蚱届o的聲音中,似也有了如水的波瀾,但轉(zhuǎn)瞬如流水般的逝去。

狄青一怔,這才停了下來。停下來那一刻,只感覺嘴唇干裂撕痛,渾身疲憊無力,手扶冰冷的墻壁,嗄聲道:“飛雪……我們在這里多久了?”他一說話,才發(fā)現(xiàn)嗓子針扎般的痛,胸口如火在焚燒,那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奇渴無比。

飛雪低聲道:“三天了……”她的聲音中已有了虛弱,沒有誰能抗得了無水的日子,飛雪也不例外。

狄青一震,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這里沒水嗎?”見飛雪沉默,狄青不知為何,腦海中突然想起昏迷時(shí)的情形。

那時(shí)候,他昏昏沉沉,但確切的感覺到有人喂水給他喝。

“我昏迷的時(shí)候,你給我喝了什么?”狄青忍不住問。

飛雪不語。

那難言的沉寂中,狄青突然想到了極為可怕的可能,他饒是歷經(jīng)生死,駭?shù)纳碜佣既滩蛔〉亩秱€(gè)不停,如秋風(fēng)中的落葉。

不聞飛雪的動(dòng)靜,狄青遽然嘶聲道:“你究竟給我喝了什么?你呢?這幾日怎么捱地過來呢?”他這才明白,為何飛雪說的聲音如此低、這么輕,飛雪肯定也渴,但她方才為何還說了那么多的話?

飛雪仍是無言,狄青內(nèi)心激蕩,驀地想起沙漠中,飛雪就將僅剩的一袋水留給了他!這次呢?狄青驀地伸手,黑暗中,一把就握住了飛雪的手腕。

他看不到,但飛雪在哪里,他感覺的到。狄青感覺飛雪身軀微顫、甚至感覺到飛雪皺了下眉頭,狄青急道:“飛雪……你究竟……”不等說完,他霍然感覺到了什么,已松開了手,心悸不已。

“你……怎么受傷了?”狄青顫抖問道,他這次握的是飛雪的左腕,飛雪手腕有傷口,他感覺的到。

“受傷很久了?!憋w雪終于道,語氣中帶了分不安。

狄青腦海中電閃劃過,突然叫道:“不是,你手腕上是新傷!是刀傷!”他心情激蕩,舉目望過去,目光已撕裂了黑暗,落在飛雪的手腕上。

他看到了一道傷口。

你想看到,你就能看到!

驀地想到飛雪方才所言,狄青無心思索自己為何能見到。舉目向飛雪看去,漆黑的密室中,他真的見到一張比雪還要白的面龐,一雙已開始黯淡的雙眸。

那本已黯淡的雙眸,見到狄青望過來,陡然間有光芒一閃……可飛雪轉(zhuǎn)瞬垂下頭去。但在電光火閃間,狄青還見到飛雪盡失血色的紅唇。

紅唇上已布滿了白色的裂口,那是嚴(yán)重缺水的跡象。

狄青不知道飛雪方才如何能忍住疼痛,說出那么平靜的話來,嗄聲道:“你……為什么……”陡然間醒悟過來,狄青眼前發(fā)黑,霍然緊緊握住飛雪的手腕,失聲道:“你喂我的不是水,是血,是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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