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孟子》思想簡論(5)

圣王之道《孟子》 作者:張加才


民意同時還應(yīng)該是察舉的重要依據(jù)。孟子多次提到,仁政應(yīng)該“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公孫丑上》3·4)、“尊賢使能,俊杰在位”(3·5),國君選賢任能當(dāng)然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須慎重行事。選賢任能以什么為依據(jù)呢?孟子認(rèn)為,“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后察之;見賢焉,然后用之?!保ā读夯萃跸隆?·7))身邊的近臣、身居要職的大夫們說了都不能算,還得聽聽百姓的意見,然后還得通過實際考察,最后才能任用。在這一過程中,民意占了很重的分量。其實,這不過是孟子的一種理想。

對傳為佳話的堯舜禪讓,孟子也做出了新的解釋:禪讓能否成功最終仍需得到民意的認(rèn)可。孟子認(rèn)為,“天子不能以天下與人?!本哂袥Q定權(quán)的首先是“天”,其次是“民”?!皥蛩]舜于天而天受之,暴之于民而民受之。”(《萬章上》9·5)堯把舜推薦給天而天接受了他,把舜展現(xiàn)給老百姓而老百姓接受了他。并引證《尚書·太誓》中“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加以說明。盡管這里還擺脫不了神道設(shè)教的影子,但對民意的強調(diào),仍具有重要的意義。

在“湯武革命”的問題上,孟子更是把商紂稱為“一夫”(獨夫),在彰顯“誅一夫”合法性的同時,對不施仁政的統(tǒng)治者大加撻伐。孟子在論及卿、君關(guān)系時還曾說:“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異位”(《萬章下》10·9),王室同宗族的公卿對犯有重大錯誤的君王可以上諫,反復(fù)上諫仍不聽從,就廢棄他的王位改立他人。以至于使齊宣王聽后“勃然變乎色”,緊張得臉色都突然變了。

與民同樂是仁政的重要一環(huán),也是重視民心民意的試金石。

古之人與民偕樂,故能樂也。(《梁惠王上》1·2)

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樂以天下,憂以天下。(《梁惠王下》2·4)

行百姓之所欲,去百姓之所惡,樂百姓之所樂,憂百姓之所憂,才能真正與百姓同心同德。君民一體,上下同心,憂樂關(guān)乎天下,一切“與百姓同之”,這是孟子對君民關(guān)系的理想化,后來,先憂后樂等思想成為了儒家所追求的政治理想。

歸結(jié)起來看,孟子的名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保ā侗M心下》14·14),的確反映了他鮮明的民本思想。盡管民本還不同于近代從西方傳入的民權(quán)、民主思想,但是,其進步性仍然值得大書特書。

另外,孟子關(guān)于王道與霸道的思想也頗值得一提。崇尚王道、反對霸道是孟子仁政思想的延續(xù)?!叭收邿o敵”是其內(nèi)在精神。

王與霸的概念在春秋時期就已出現(xiàn),王指統(tǒng)一的君王,霸指行使部分王權(quán)的諸侯,兩者都沒有貶義。孟子首次將王與霸對立起來看。孟子認(rèn)為:王道的基本特征就是“以德行仁”,以仁政理論與政策,通過保民而得人心;霸道的基本特征卻是“以力假仁”,以武力暴力相威脅,而仁此時只是一個幌子。稱霸必須具有強大的國力;稱王則不一定依靠國家強大。孟子舉例說,商湯僅憑七十里見方的疆域,文王也僅憑百里見方的疆土。憑借武力使人服從,那種服從不是內(nèi)心服從,而是力量不足;依靠道德使人服從,那種服從卻是內(nèi)心愉快、真心實意地服從,就像七十多個弟子服膺孔子一樣(《公孫丑上》3·3)。

孟子稱頌王道,反對霸道。把行王道、施仁政看作能統(tǒng)一天下的不二法門。他多次強調(diào):“仁者無敵”(《梁惠王上》1·5),“仁人無敵于天下?!保ā侗M心下》14·3),“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公孫丑下》4·1)。

孟子的仁政學(xué)說與當(dāng)時“貴詐力而賤仁義,先富有而后推讓”①的社會情勢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帶有較多的理想成分,被視為“迂遠而闊于事情”在所難免。但他以民為本、崇德尚義的精神在后世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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