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過后，主管馬上舉行洗禮儀式，由十五個其他信仰的人和十五個基督徒具體辦理。新的規(guī)程中有許多步驟，比如說餐飲祝福、灑圣水、取教名等，對于那些改宗基督教者來說都是駕輕就熟之事?！爱惤掏奖囟ㄊ侵Я耍麄儤訕幽７挛覀??！饼埲A民常常這樣說。他堅信，佛教徒的禮儀都是從基督教那里偷來的。在新受洗的人中還有那兩個太監(jiān)，主管給他們?nèi)〗堂麨榘栂０偷潞湍嗡節(jié)隣枴?

高特弗莉德·金剛剛梳好了辮子，戴上了繡有蒼鷺圖案的面紗。她穿過房間，手持漆盤，向眾人散發(fā)祝福的糖果，只見她兩頰紅潤，光彩照人。上帝的客人立即享用起來。只有阿爾希巴德和奈斯?jié)隣栂騺啴?dāng)招了招手，亞當(dāng)走到他們跟前。他們向湯若望提出這樣的請求：將他們應(yīng)得的一份帶回去?！皩m女們要我們帶些圣餐回去，”奈斯?jié)隣柷穆曊f，“她們是不準離開紫禁城的?！?

“這可真是一個基督徒的想法。毋庸多說，我們不可忘記她們的身份，她們可是紫禁城的囚徒。如若在信仰上有所進步，你們就有可能作為一般教徒對宮女施行洗禮。不過要想獲取這樣的榮耀，還得接受一些訓(xùn)導(dǎo)。這些圣餐食品你們隨便拿吧，發(fā)給那些要求得到圣餐的人?！?

成為施洗幫手的前景使兩個公公深感自豪，當(dāng)他們鉆進轎子時，真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耶穌會士傳教經(jīng)年，都是通過中間人在公眾傳教。他們對此有著豐富的經(jīng)驗，中間人猶如其延長的手臂。皇帝的嬪妃整日無所事事，她們對于一種新鮮的學(xué)說總有一種本能的激情。第一批嬪妃受洗之后，她們便差人將感謝的禮物送到了耶穌教士的駐地。那些宮女、嬪妃滿懷熱情地為神甫縫制法衣。為表感謝，神甫回贈了圣珠、圣畫和盛滿圣水的瓶子。沒有多久，這些宮中的女子便稱自己為基督姐妹，經(jīng)常差人把自己的懺悔書送來，講述自己在泛愛眾的途程中所取得的進步。

在新年的那幾個禮拜，亞當(dāng)和基亞考莫每天都要完成像潮水一般涌來的工作，為的是快速推進年歷法的計算。一月底，他們終于可以從堆放雜物的房子里搬出來，人們?yōu)樗麄儾贾昧碎g明亮的新書房。這里有足夠的空間放徐大學(xué)士的書，這些書全是徐大學(xué)士從歷法署的藏書中偷偷弄到這里來的。

有天晚上他們正在進行基本原理的運算，張燾已經(jīng)回家了，基亞考莫忽然對亞當(dāng)說：“你聽好了，我有一個疑問，這也許是我的一個愚蠢的猜想。他們總是把一個月分成二十八個星座，為何會這樣？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我想不通這個問題，怎么正好是二十八？”

“二十八宿！”

“是的，你聽著！這種宿的劃分數(shù)千年來實際上是扭曲地劃分，還不是相當(dāng)于西方十二個星座的黃道帶。想想看，巴比倫的星相學(xué)通過絲綢之路傳到了中國，在西方天體劃分中來尋找中國紀年的起源難道是不可想象的嗎？”

“這樣說來再恰當(dāng)不過！我不相信，中國人的天文學(xué)是建立在對我們天文學(xué)的扭曲之上。”亞當(dāng)大搖其頭，“今天張燾先生還把一部古老的著作拿給我看，里面記載著一萬四千顆星。中國的天文學(xué)知道了一萬四千顆星，想想看，這是什么概念！在《大綜合論》（古希臘天文學(xué)家托勒密所著）中列舉了多少星座？我記得只有一千顆星辰。”

第二天，張燾不得不對此作出說明。

“幾年以前，有人也有同樣的想法。這說來話長，先讓我泡杯茶，人一冷就不大容易動腦筋?！彼f道，搓了搓手和臉，待一杯滾燙的熱茶在手，便坐了下來，“在講解星宿之前，我首先要說的是，東西方的古典星象學(xué)沒有共同之處。你們知識豐富，可還需要擴大。執(zhí)著于古老的西方思維在這里是無法前進的。宿西方天文學(xué)家迷惑不解的是，以二十八宿來稱謂天空。月亮在其軌道上運行通過二十八宿，所以我們也稱二十八宿為月舍。先不管太陽，你們來看看月亮。你們會看到，在與星辰對比中能很好地觀察到月亮，這要勝過對光芒萬丈的太陽的觀察，太陽在白天照耀著各就其位的星球。我們還是說說月亮吧。月亮繞地球一圈是二十九天和六個時辰，這就從一個新月到下一個新月。這我已經(jīng)說過。在月亮進入北方玄武的神龜之首，或者說是月舍時，就會是一個好時辰，對什么都吉利，這和五行中的木行有關(guān)?！?

“這又是某種占卜。要是不迷信呢？”基亞考莫嘟囔了一句，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