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對著母后的胸口,寧歌的眼中恨意燃燒。
冷風(fēng)掃過,昏紅的燈影掃至寧歌的臉上,半是暖紅,半是昏暗,冷酷而決絕。
華太后的面容冷峻而安然,鬢邊散發(fā)因風(fēng)拂動,眉梢眼底皆是母親對女兒的縱容與寵溺。
夜風(fēng)凄緊,僵立的母女如玉雕一動不動,唯有衣袂獵獵,似掠起一股殺氣。
遠(yuǎn)遠(yuǎn)侍立的宮人望見十里煙波上母女相殘的一幕,猜測著:最終,女兒會下手嗎?
眸中的殺氣漸趨消散,淚光閃動,寧歌頹然放手,深深吸氣,緩緩后退,快步離去。
淚水傾落,她終究不忍殺了母后,終究不忍……即便母后毒殺二哥,即便她憎恨母后,即便她很想為二哥復(fù)仇,即便……無論如何,她下不了手……那是她的母后呀,無論多么憎恨,無論多氣、多惱,她都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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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我要見公主!"
步上玉階,寧歌聽到闕門處傳來一道怒斥。
綾子轉(zhuǎn)首望了一眼,擔(dān)憂道:"公主,是洛夫人。"
寧歌徑直步入大殿,輕緩的嗓音回蕩于清霜遍地的瓊庭:"讓她進(jìn)來吧。"
片刻功夫,洛夫人行止匆匆地奔進(jìn)寢殿,衫裙飛掠而起,眉間的怒色令她一時忘了尊卑,劈頭蓋臉地質(zhì)問道:"公主,你怎能如此?太后是你的母后,你怎能如此任性?"
西洲十里煙波上,母女相殘的一幕,她瞧得清清楚楚。湘君公主離開之后,華太后心痛如割,屏退眾人,獨(dú)在瓊臺傷懷,她更是憂心忡忡,于是趕過來求見湘君公主。
"洛姨想說什么?"嗓音低緩,寧歌歪在軟榻上,仿佛身心俱疲。
"公主,你們母女之間的隔閡,我不甚了解,但我瞧得清楚,太后寵你、容忍你,由著你的性子,公主莫要太過分。"洛夫人臉色憂切。
"既然洛姨不了解,就退下吧。"寧歌一肘支在扶手上,撐著蛾眉,一動不動。
"公主,你怎能如此任性?"
"洛夫人,你還是先離開吧,公主乏了。"綾子勸道,"此時湘君公主尚能容忍洛夫人的咄咄逼人,若再多言,怕是不好收拾。"
"你整日跟著公主,怎能由著公主?你究竟怎么伺候的?"洛夫人甩開綾子的手,瞪她一眼。
"她怎么伺候我,還輪不到洛姨來教。"寧歌冷言冷語。
"公主,我曉得你怨太后,"洛夫人示意綾子先退下,蹲在軟榻旁,"你認(rèn)為是太后毒殺兩個兒子,毒殺你最愛的二皇兄,你痛不欲生,你恨太后,是不是?"
"可是,你曉得嗎?"見她一臉漠然,洛夫人急得抓住她的手,"若非太后步步為營、后發(fā)制人,早已死在你二皇兄的手中。公主以為你二皇兄淡泊權(quán)欲、心無城府嗎?他比你母后更是心狠手辣,他在城外秘密訓(xùn)練一支精銳騎兵,短短一載,在宮中培植一批心腹,籠絡(luò)朝中大臣,為的就是奪取朝政實(shí)權(quán)。"
"他這么做,無非是要奪回本應(yīng)屬于他的朝政實(shí)權(quán)。"寧歌冷笑一聲,垂覆的深睫掩藏著驚異的目色,"你以為每個人都想當(dāng)傀儡嗎?你以為傀儡很風(fēng)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