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把溫雅彬從轉(zhuǎn)椅上拽了起來,連推帶搡地就把他趕下了車。
貨車駛離停車場的一刻,我憤憤地朝后視鏡望去。他仍然站在那里,呆呆地朝我望著,一臉無辜,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貨車隨著車流在街道上緩慢移動著。葉子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對我對溫雅彬的態(tài)度難以理解,又一次詢問我究竟為什么動怒。隨后,他得知某寫字樓的事真的被自己不幸言中,一時間沮喪不已,好半天都沒有吭一聲。不過很快他意識到了這一點,隨即努力地跟我說了些什么,結(jié)果我聽到一大串令人費解的胡言亂語。
見我仍然眉頭緊鎖,葉子不由得認真起來,拿出他的看家本領(lǐng),給我出了一道道腦筋急轉(zhuǎn)彎題,弄得我一次次上當,不知不覺心里就輕松了許多。
終于,貨車又回到了大橋底下,而我也已經(jīng)把憂愁全都拋在了大街上。我告訴葉子:“為了我們自己,還有那些天天拿著家伙在六里橋等活兒的弟兄,我倆不能去跳河,多難也得扛過去?!?/p>
當然,具體問題還要認真對待。為此,我和葉子又一次分析了形勢,聯(lián)想到分手前溫雅彬說的那句話,認定解決公司辦公地點最為重要。一番討論后我們認為如果能搬回老地方是最好的選擇。只是一點——房東楊二嬸除了錢誰都不認,如果想搬回去,必須先把所欠的房租如數(shù)還清,還得預(yù)付今后一年的房租。盡管覺得希望渺茫,可我還是決定去找楊二嬸談?wù)劇?/p>
從葉子兜里掏出他僅有的二百塊錢后,我買了禮品去見楊二嬸。走進她家時,她正在擦地,我奪過墩布就把她家里里外外擦了個锃光瓦亮。隨后,我殷勤地跑去廚房給她沏茶,結(jié)果幸運地發(fā)現(xiàn)她家剛好沒有煤氣了,于是連忙扛起煤氣罐,東倒西歪地出了門。
換回煤氣后,我又拆下出了故障的抽油煙機一通修理,終于搗鼓好了,又徹底清洗了一番重新安裝。把整個廚房都打掃得干干凈凈了,我又去了廁所,先是洗刷久已沒有清洗的澡盆,然后疏通堵塞了的抽水馬桶。
此間,我邊干活邊與楊二嬸交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并且提及我在三年前為她翻蓋的小廚房,一聽此言,楊二嬸立刻說:“你這人太黑,干了那么點兒活兒就收了我五百塊錢?!睂Υ?,我一再爭辯說五百塊只是所花費用的一小部分,我自己墊了五千都不止,可楊二嬸卻始終不肯承認。
終于,楊二嬸松了口,同意仍把房子租給我。不過我依舊面臨問題,雖然她同意暫緩預(yù)交明年的房租,但是所欠的房租卻一分不能少。除此以外,她還提了一個附加條件,她聲稱:“曾經(jīng)有好心的街坊看了廚房后,說你安裝的水管子都是偽劣產(chǎn)品,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出問題,因此你必須盡快幫我更換?!睂Υ?,我滿口答應(yīng)。
一離開楊二嬸家的院子,我便靠在一根電線桿上拼命苦思冥想,琢磨著怎么弄到這筆錢。我用頭把電線桿子撞得咚咚直響,可直到頭昏眼花,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于是我不禁沮喪,難過地走出胡同。
不過,到了大街上以后,我無意中摸到了胸前的玉佩,結(jié)果一下子有了主意。
我的四個姐姐和姨父正一如從前地躲在離我家院子不遠的一個拐角,一邊等待著我的出現(xiàn),一邊討論著這塊玉佩。此刻,三姐正在發(fā)言,她指出:“盡管姥姥早已明確說過玉佩歸我們五個姐妹及姨父共同所有,但是眼下實在危險,因為老五太困難了,隨時有可能偷走玉佩賣了錢支撐局面。因此,必須跟姥姥認真談?wù)?,說服她把玉佩轉(zhuǎn)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保管?!?/p>
對此,大姐、四姐和姨父贊同,唯獨二姐反對,她說:“姥姥對老五十分偏愛,決不會同意咱像防賊似的對待老五,肯定會把咱一頓臭罵,說她還沒死咱就要分財產(chǎn),姨父是女婿她不會怎么著,可咱姐兒幾個就不保險了,鬧不好,還會挨她一頓揍?!?/p>
盡管如此,三姐仍然固執(zhí)己見地說:“此事重大,老五已經(jīng)弄沒了咱半輩子的積蓄,眼下玉佩是咱最后的指望,絕不能再出差錯,哪怕挨揍也得跟姥姥談,否則,一旦老五把玉佩偷走賣了,咱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這時,我正在電話里跟葉子商量這件事。得知我要打玉佩的主意,葉子立刻反對。對我家的事,他知道得恨不得比我還清楚,因此提醒我:“玉佩并非屬于你一個人,而是屬于你和四個姐姐及姨父。萬一東窗事發(fā),得知你背著他們賣了玉佩,他們絕對不會輕饒了你,百分之百要與你對簿公堂,說不定你會因盜竊而被捕入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