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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五的春天(2)

張小五的春天 作者:宋毓建


 

沒辦法,廂式貨車只得重新上路。為了找個地方暫時把公司安頓下來,我翻著電話號碼本,給所有可能“有戲”的人都打了電話,但是卻一無所獲。正在這時,廂式貨車突然發(fā)出一聲怪響,跟著便慢慢地停了下來,原來是傳動軸壞了。

轉(zhuǎn)眼之間就到了黃昏,葉子仍鉆在車底下修理傳動軸。我一臉油污地蹲在一旁,一邊給葉子打著下手一邊安慰他:“不管怎么著,我們的困難只是暫時的?!?/p>

繼而,我提起位于東長安街CBD商圈即將竣工的某寫字樓,這座樓的開發(fā)商是外資企業(yè)——溫氏企業(yè),項目經(jīng)理是一個大胡子香港人。已經(jīng)半年有余,我一直通過一個中間人與他接觸,隔三差五不是請他吃飯就是去KTV唱歌,每逢周末,葉子還陪著他去那座皇宮般的洗浴中心洗澡和按摩,花了一萬塊給他太太買了只翡翠手鐲后,他終于口頭答應(yīng)把頂層裝修交給我們??傊?,我把賭注全都押在了那家伙身上,相信他能讓我翻身。

因此,我告訴葉子:“現(xiàn)在那座寫字樓就要封頂了,很快他就會跟我們簽下裝修工程合同,到那時,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不料葉子卻對此另有話說,吭哧了半天,終于告訴我一個壞消息:就在昨天夜里,中間人突然打來電話,說他得到可靠消息,因為被懷疑收了乙方的賄賂款,大胡子被“溫氏企業(yè)”解除了職務(wù),一周前已經(jīng)返回香港。現(xiàn)在,那座寫字樓的項目經(jīng)理是一個年輕的美籍華人。也就是說,這半年多我們所付出的努力全都白搭,百分之九十九,這件事吹了。

意識到唯一能救自己的希望幾乎成為泡影,我不禁慌亂起來。正在這時,葉子從車底下探出了頭,遲疑地說還有一個壞消息,隨即告訴我:“我打聽到了濤哥的下落,根據(jù)一個未經(jīng)證實的消息,濤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與一個叫娜娜的富家女孩兒搭上了關(guān)系,并且在一座豪華小區(qū)租了房子?!?/p>

一聽這話,我不禁仰天長嘆,然后告訴葉子:“我倆各負其責,你立刻打電話約中間人見面,詳細了解新任項目經(jīng)理的情況,看看有沒有辦法接近;我去處理那件更為嚴重的事情,馬上趕到那座豪華小區(qū)去見江濤,好制止一場性質(zhì)極為惡劣的犯罪?!?/p>

就在我和葉子說話的時候,一架從洛杉磯飛來的客機落在了機場上。旅客中便有葉子所說的那個年輕的美籍華人,他叫溫雅彬,是溫氏企業(yè)董事長溫正泰的孫子。溫雅彬今年二十八歲,人長得挺帥,可卻頗有點兒內(nèi)向,少言寡語,不茍言笑。他剛剛完成學業(yè),原本打算按照自己的興趣去好萊塢闖蕩一番,但是卻遭到祖父的堅決反對,最終不得不按照他的旨意來北京工作一段時間,進入溫氏企業(yè)參與管理。

很快,溫雅彬走出機場大廳,看見前來接機的表哥——溫氏企業(yè)總經(jīng)理卓威廉。兄弟倆熱情地打了個招呼,便一起上了卓威廉閃閃發(fā)光的高檔吉普車。

在高速路上疾駛了沒多久,卓威廉的吉普車就進入了市區(qū)。一邊駕車,卓威廉一邊埋怨溫雅彬:“既然來了北京,并且是‘內(nèi)孫’,為什么不名正言順地接替我這個外孫出任‘溫氏企業(yè)’的CEO,卻莫名其妙地要跑到下面當一個項目經(jīng)理,害得我去埃及研究金字塔的計劃又一次告吹。”

一番交談后,卓威廉終于明白,盡管在祖父的逼迫下溫雅彬在某大學商學院拿下了碩士文憑,但這位表弟依舊對管理企業(yè)方面的事情沒有興趣,仍一如既往地癡迷電影,希望有朝一日成為一個電影導演。雖然在商學院煎熬了多年,可溫雅彬在這方面的激情卻沒有絲毫的衰減,他還說不久前一位華人導演剛剛獲獎,他幻想自己能在不遠的將來拍一部電影一舉成名。

盡管如此,溫雅彬還是知道自己應(yīng)該實際些。他知道祖父的旨意不能不從,因此決定作出一定的妥協(xié)。經(jīng)過艱難的談判,他和溫正泰各自作了讓步,溫雅彬同意暫時來北京工作一段時間,而溫正泰也同意他不接替卓威廉“溫氏企業(yè)”總經(jīng)理一職,而只出任責任較小不必過于費神的某寫字樓工程的項目經(jīng)理,并且承諾一旦時機成熟,他將出資讓孫子離開北京返回洛杉磯去好萊塢完成電影夢。

雖然卓威廉一再高聲拒絕,可溫雅彬仍執(zhí)著地打開筆記本電腦,強迫卓威廉聽他念一段自己尚未完成的劇本。就在這時,忽然車載電話響了,卓威廉得救了。

然而,神情詭秘地結(jié)束了與對方的通話后,卓威廉告訴溫雅彬他們要去見一個人,并且坦言自己十分不情愿讓溫雅彬與那人相見。溫雅彬?qū)Υ耸趾闷?,可一連追問幾次,卓威廉都諱莫如深,只是稱,這個人對溫雅彬來說,絕對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這時,一個衣著時尚、模樣俏麗的女孩兒正坐在某咖啡廳里等人。葉子就坐在她對面,等著中間人。

因為隨手從報刊架上拿了本韓語雜志亂看一通,葉子被女孩兒誤認為是韓國人。后來葉子得知,這個女孩兒是韓國人。她告訴葉子她叫金美善,大約在一個月之前來到北京,在中央音樂學院進修鋼琴,現(xiàn)在正在等一個多年沒有見面的老朋友?!?/p>

隨后,葉子也作了自我介紹。于是,兩個人交談起來。

可就在他們談到興頭上的時候,葉子忽然聽見手機響起了短信的提示音,拿起一看,原來是中間人,他說因為種種原因,自己無法趕到,改日再與葉子聯(lián)系。葉子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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