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送你回去?!蔽艺f。
“不?!彼沃^兒,“我送你回去。”
“你想拯救我到底?”
“我要……”她沒有說下去。但我的腦海卻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我同意了。我們竟非常自然地?cái)y起手往我家走。
你千萬不要誤解,那個念頭絕非你們想到的那個“念頭”。我的念頭是,我要讓落雪看到——今天晚上,我和她漂亮的女學(xué)生在一起。她不是也認(rèn)為我們有點(diǎn)意思嗎?當(dāng)我欣喜地準(zhǔn)備將這個念頭變成現(xiàn)實(shí)的時候,落雪卻無情地打擊了我。我使足力氣的砸門聲,未獲得一絲反應(yīng)——落雪不在。我開門的手有些發(fā)抖。
鳳堯在我身后說:“落雪老師還沒回來?”
“你還能陪我聊天嗎?我想聊天?!蔽业难堄衅蚯蟮奈兜?。
“當(dāng)然……只是太晚了,恐怕……”
“你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蔽掖驍嗨?/p>
“我知道……好吧。”
現(xiàn)在鳳堯把頭枕在茶幾邊的沙發(fā)上,神情倦怠。我問她要不要喝茶,我有上等的綠茶,可以解解酒。當(dāng)然還有咖啡,是楊步升送的。她就說,咖啡,不加糖。我沖好兩杯咖啡,然后坐到茶幾邊的另一個沙發(fā)上。
她啜了口咖啡,仍然神情倦怠地說道:“你不是想聊天嗎?聊吧?!?/p>
我望著她,突然萌生了一個最俗的想法,便很自然地去抓她的手說:“我給你看看手相?!?/p>
她卻倏地將手拿開,挺起身說道:“女孩的秘密都在手上,不可以輕易給人家看的?!?/p>
我沒能抓到剛才曾握過的手。剛才是無意識的,沒感覺。可現(xiàn)在我有了想握住它的沖動。
于是我就這么說道:“可我想了解你的秘密?!蔽彝难凵窬谷蛔兊蒙钋榭羁睢?/p>
她避開我的深情說道:“這個理由還勉強(qiáng)通得過。”她把手遞給我,“其實(shí)根本沒有什么秘密。”
我拿過她的手煞有介事地看。她也慢慢把頭湊過來。
“你會有兩次婚姻,或者說兩次愛得死去活來的感情。”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說。
“是嗎?”她不置可否。
“你現(xiàn)在是不是正在經(jīng)歷這樣的情感?”
“是有個男孩一直在苦苦地追求我,可我……”她沒說下去。
我想到了酒桌上她身邊的那個男生:“那個男孩,很帥,很有才氣,是吧?”
“也許吧,但他似乎缺少了一種東西,而那對我來說,恰恰是很重要的?!?/p>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這是大學(xué)時代的女孩經(jīng)常犯的天真可愛的錯誤——她們喜歡成熟一點(diǎn)兒的男人。這種社會閱歷豐富的男人,玩玩深沉便捕獲了她們的芳心。其實(shí),這正是青春的陷阱——殊不知這是任何男人都必經(jīng)的過程。那么,我算不算一個有點(diǎn)成熟魅力的男人?我已走出校門五年,我在玩弄著她的手掌沒有說話。因?yàn)槲艺诟杏X著她近在咫尺的鼻翼的歙動和花瓣的顫動。甚至是花瓣上光潔的絨毛的伸展。這一瞬間,我肯定是忘了世界以及世界上還有別的人——譬如落雪,此刻她正在開門,然后看到了這一幕?;蛟S這樣可以寬恕我——我把自己帶回了大學(xué)時代,身旁坐著的正是落雪,我當(dāng)然不會讓她抽出她可愛的小手,甚至將它拉到了胸前,將嘴湊向那顫動的花瓣。世界在這一刻靜止。那花瓣之上的兩彎溪流合上,而花瓣的顫動卻劇烈起來……
電話鈴聲,在世界停止呼吸的一刻,響得無比凄厲?;ò甑念潉雨┤欢?。我也從隔世回來,看著鳳堯失魂落魄地離開……
我沒留她,也沒送她,而是無力地癱在那里,任電話的鈴聲響著……一定是落雪,我想。她要向我道歉,今天晚上,她不能回來。那就別回來,電話也不必打。我當(dāng)然也不必接。所以,電話在起落三遍之后,被我煩躁地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