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納沉默了一段時間,赫恩擔(dān)心機會就這樣流失。不過后來莫爾納似乎考慮好了,“要不要坐到我為我太太保留的位子?”
“再一次,”哈森·阿瑟諾夫說,“我們要再跑一次程序,不能出錯,這樣才能贏得最后的自由。”
“可是我已經(jīng)很熟了,就像我熟悉你的長相一樣。”席娜提出異議。
“熟到閉著眼睛就能找出我們最后的目的地嗎?”
“別開玩笑了?!毕瘸芭f。
“用冰島語,席娜。我們現(xiàn)在只能說冰島語?!?/p>
他們現(xiàn)在在旅館房間內(nèi),站在一張大桌子前,上面擺著雷克雅未克的歐斯克利飯店平面圖。在燈光照耀下,他們看著圖上飯店的每個地方,包括地基、保安措施、污水處理設(shè)備和冷暖氣空調(diào)系統(tǒng),以及各樓層的平面圖。在每一張?zhí)卮筇柕乃{圖上,都有明確的注記和指示箭號,還標(biāo)出各國參與這次高峰會所設(shè)置的維安措施。史巴爾科提供的資料簡直完美無缺。
“等我們一突破飯店的防護,”阿瑟諾夫說,“就沒剩多少時間可以達成目標(biāo)。最糟的是,我們不知道究竟會剩多少時間,除非我們到那里實際演練。因此,我們絕不能遲疑,不能出錯——走錯一步都不行!”他說話時充滿了熱情,深色眼珠仿佛在燃燒。他拿起一條帶子,帶她到房間的盡頭,然后把帶子緊緊綁在她眼睛上,確認她看不見。
“假設(shè)我們已經(jīng)進了飯店?!彼砰_她,“現(xiàn)在,我要你走出正確的路線。我會替你計時,現(xiàn)在出發(fā)!”
在前三分之二的繞行里,她做得很好,不過在一個走道交會處,她沒有右轉(zhuǎn),反而走向左邊。
“你完蛋了,”他嚴厲地說,一邊解開她頭上的帶子,“就算你發(fā)現(xiàn)錯誤再轉(zhuǎn)回來,也沒有時間到達目標(biāo)了。維安人員——管他美國人、俄國人還是阿拉伯人——會追上你,然后開槍殺掉你?!?/p>
席娜顫抖著,一方面氣她自己,一方面也對他很不高興。
“我知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席娜。別生氣,”哈森說,“感情用事會影響注意力,而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注意力。等到你能蒙眼走對路線,我們今天晚上才休息?!?/p>
一個小時后,席娜終于成功了,她對哈森說:“上床吧,親愛的?!?/p>
阿瑟諾夫搖了搖頭;他穿著一件黑色平紋睡袍,系了條腰帶,站在大窗前向外看,深色的多瑙河水面,映射著布達佩斯鉆石般的點點燈火。
席娜全裸躺在絨毛被上,從喉嚨深處發(fā)出溫柔的笑聲?!肮??!彼揲L的手指在被單上滑動,“這是純埃及棉,多奢侈啊?!?/p>
他轉(zhuǎn)身面對她,皺著眉頭表示不贊同。“那又怎么樣,席娜?!彼钢差^柜上一瓶喝了一半的酒,“拿破侖白蘭地,柔軟的床單,絨毛被。這些奢侈品都不是我們的?!?/p>
席娜睜大眼睛,噘起了嘴。“為什么?”
“我之前告訴過你的,全都左耳進右耳出了嗎?因為我們是戰(zhàn)士,因為我們拋棄了所有世俗物品?!?/p>
“你也會拋棄武器嗎,哈森?”
他搖搖頭,眼神冰冷而堅硬?!拔覀兊奈淦魇怯杏猛镜??!?/p>
“這些柔軟的東西也有用途,哈森。它們讓我覺得很快樂?!?/p>
他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喉音,對席娜的話非常不以為然。
“我并不想擁有這些東西,哈森,”席娜嘶啞地說,“只是用一兩個晚上?!彼龑λ斐鲆恢皇?,“你就不能暫時輕松一下嗎?我們今天都很辛苦,應(yīng)該享受一下。”
“那是你自圓其說,我才不會受奢侈品的誘惑,”他不耐煩地說,“而你竟然接受了誘惑,真讓我惡心?!?/p>
“我不相信我會讓你覺得惡心?!彼谒壑锌吹搅耸裁?,很像是種自我否定,她誤以為這是他嚴格遵循苦行的基石。
“好吧,那么,”她說,“我要把白蘭地酒瓶打破,讓碎片布滿床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做?”
“我告訴過你了,”他慍怒著說,“不要拿這些事情開玩笑,席娜。”
她坐起來,跪著用膝蓋慢慢移向他,而她的乳房就在金黃色燈光下誘人地晃動著?!拔铱墒呛車烂C的。如果你想痛苦地躺在床上跟我做愛,我不就沒話可說了?”
他站著看她好一陣子,她無法嘲弄他的?!澳悴涣私鈫幔俊彼蛩呓艘徊?,“我們的路徑已經(jīng)確定。我們會走上通往真主的精神道路?!?/p>
“別讓我分心,哈森。我還在想武器的事?!彼皇肿プ∷乃?,把他拉向自己,接著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撫摸著他大腿上受傷所綁的繃帶,然后慢慢地往上移。
他們的做愛跟徒手搏斗一樣激烈,兩人似乎都出自生理需求般想讓對方感到疼痛。他們就像拿著手提鉆痛擊彼此,緊繃地發(fā)出呻吟然后再放松,簡直令人懷疑他們之間真有愛的存在。
阿瑟諾夫的確渴望試試席娜開玩笑時說的,躺在散落著碎玻璃的床上,所以她用指甲抓他時,他抗拒了,結(jié)果讓她抓得更緊,在他身上留下抓痕。他很粗暴地對待她,于是她露出牙齒,在他肩膀、胸口跟手臂的肌肉上用力咬下去。只有在疼痛快要凌駕愉悅時,他腦中產(chǎn)生的那些奇怪幻象才會稍微消減。
他是需要受到懲罰的,因為卡里德·穆拉特是他的同胞兼好友,他卻做了那種事。更別說穆拉特所做的事,都是為了讓人民能夠生存并且壯大。他已經(jīng)告訴自己多少次,卡里德·穆拉特是為了車臣人的未來而犧牲的。然而,他還是覺得自己像個罪人,充滿了懷疑與恐懼,需要接受殘忍的懲罰才行。在一番激情過后,他想,以前那些先知是不是跟他一樣?要走上正確的道路,先得承受這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