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愛情,愛情,像太陽(2)

長發(fā)飛揚的日子 作者:姜昕


當(dāng)然,后來我才知道,我當(dāng)時之所以能夠被順利錄用,主要是因為那個香港老板覺得我形象好,可以招攬更多的客人。而樂隊里的大部分成員本來是持反對意見的,只有鍵盤手覺得我的感覺不錯,是個好苗子,應(yīng)該會進步得很快……最后當(dāng)然是老板說了算,于是,我就這么混了進去。

記得第一個月連工資帶點歌費分成,再加上小費,我居然掙了兩千多。在那個時代,這樣的月收入可真算了不得了--想想每天晚上只是簡簡單單地唱幾首歌就能掙那么多錢。后來,我爸知道了曾無比感慨:沒想到我大學(xué)畢業(yè)幾十年,居然還沒有一個剛工作的小黃毛丫頭掙得多。何況又是在那樣一個令那么多同行羨慕的地方做自己早就夢寐以求的事情,我還能找得著“北”嗎?誰還會傻帽兒似的去啃那些讓人看一眼腦子就會發(fā)漲的書本,何況那個專業(yè)我還沒興趣!

再沒什么好猶豫的了,在“半工半讀”了一個月后,我終于也學(xué)了一回項羽--破釜沉舟!

退學(xué)手續(xù)也沒辦,鋪蓋卷兒干脆丟在宿舍里,我收拾了一些“細軟”,直接搬到了夏旸家。

臨走的前一天,我出手大方地“宴請”了我所有的摯友。和他們每月仍從父母那兒支取一點兒“可憐”的生活費比起來,我覺得自己真是太優(yōu)越太有“能力”了,然后,就這樣跟我的學(xué)生時代永遠說了“bye bye”!

當(dāng)然,父母那兒還有更嚴峻的一關(guān)得過,但太年輕的我早已被那突如其來的“成功”沖昏了頭腦,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以后再找機會告訴他們吧--等我干出一番“事業(yè)”又掙了很多錢,他們一定會無話可說的--在這一點上,我這個一向無比自豪地標榜自己對金錢“毫無概念”的人,還是多少受了它的鼓勵!

1990年的春天如期而至,我也像那個春天里一只快樂得不能不展翅、不能不歌唱的自由自在的小鳥,所有的陰霾似乎都過去了。記憶里,那些日子的每一個白天或夜晚,我似乎都展露著如花朵般綻放的笑容,即使眉宇平靜的時刻,內(nèi)心深處也潛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就如張楚的那首歌,那是《戀愛的季節(jié)》,是我在生命中最好的時光里只管為他盡情盛開的日子。而他,就是點化我的春雨,就是我炫目的陽光。

我的作息時間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初步開始了黑白顛倒的日子--我的確與生俱來對這樣的作息時間非常適應(yīng)!每天中午睡醒來,小院兒里靜悄悄的,所有人都早就去上班或者上學(xué)了,是完全屬于我們倆的世界。兩個人一邊起床穿衣,一邊有答有問地大聲笑念孔明隱居期間每天起床時常念的一段兒詩句: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大概,那陣兒的我們倆多少都有點兒把自己這種與眾不同的生活規(guī)律看成是“大家”風(fēng)范了吧?

緊接著,夏旸會放上一盤讓人精神立馬兒為之一振的他心愛的Hard Rock或Heavy Metal的唱片,然后,我們倆就在狂風(fēng)驟雨的節(jié)奏中完成洗漱、吃“早飯”的程序--從那時起,中午對我來說就變成了早晨,而真正的早晨卻難得一見了!

下午,趕上我們倆都不用去排練,我們就會有很多計劃:去看一場新上映的電影或一個據(jù)說很有意思的展覽,去朋友家串門兒,去公園,糾集一幫朋友在馬路邊坐成一排“看人”,你得靜下心來用心體會才行--人難道不是這世上最難研究的一種動物嗎?而我們干的最為頻繁的一件事兒,就是去秀水、雅寶路或者東四逛街--沒辦法,那是一個追求“回頭率”的年齡,我們需要不斷添置“行頭”!那是我的購物欲“洶涌澎湃”的時期,第一回兜兒里裝的是自己掙的錢,何況又從沒見過那么多,沒有任何經(jīng)濟負擔(dān),年輕得還沒想到為明天打算,簡直是喜歡什么就買什么,只要當(dāng)時兜兒里帶的錢夠!

那時候,我們已經(jīng)開始穿破了洞的牛仔褲和那種標準的老搖滾式樣的皮夾克,再加上一雙如咸魚頭似的大頭皮鞋,這種鞋在市場上很少見到,即使有款式也不正宗,我們都是從軍需用品商店里買來的,鞋幫上面還特意露出一截白色的線襪。那是一個酷愛黑色的時期,我和夏旸的衣櫥里除了一些Levi‘s和Lee的深淺不一的藍色牛仔褲、牛仔襯衣和一些白、灰、棕、墨綠、深藍的暗色T恤以外,幾乎清一色是黑色的東西。夏旸喜歡女孩兒穿牛仔褲,夏天則是牛仔短褲,所以,那時的我?guī)缀鯖]買過什么屬于女孩子的淺粉、淡紫、鵝黃的花哨衣裳,也幾乎沒買過裙子和任何帶花邊兒的東西。每次走在大街上,我們倆就像要去開演唱會似的全副武裝。夏旸的媽媽經(jīng)常會開玩笑說:兩只“大烏鴉”又要出發(fā)了。我們大步流星地走著,印象里那時候夏旸走路總是那樣極富彈性,速度又極快,而我又總是不肯被落下地緊跟在一旁。我們的發(fā)梢,絕不是臟兮兮、一縷一縷粘在一起的那種。我最討厭那種“懶惰地留長頭發(fā)的人”,那簡直是對我們“隊伍”的一種污辱。頭發(fā)隨著走路的節(jié)奏輕盈地飛揚著、飄動著--那種時候,不用看我們也知道會有很高的“回頭率”--90年代初在北京的大街上出現(xiàn)這樣的一對兒,當(dāng)然沒法兒不讓人“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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