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人頗感意外的情況是:那些支持過、至少是曾經(jīng)表示過要支持阿里烏的主教們,在這次君士坦丁親臨的大公會議上都有所退縮。除去兩名與會者外,大家一致反對阿里烏。會議在一片政治和諧而非宗教虔誠的氣氛當中,被導向了令君士坦丁大帝滿意的合理終結(jié)。而“合理”的含義是指嚴肅否決阿里烏教義爭端,制定《尼西亞信經(jīng)》(The Nicene Creed),全面而徹底地“授予”耶穌以“三位一體”的神性。信經(jīng)的具體內(nèi)容有:
1.吾信獨一上帝,全能的父,創(chuàng)造大地和有形無形萬物的主;
2.吾信獨一之主,耶穌基督,上帝之獨生子,在萬世以前為父所生,出于神而為神,出于光而為光,出于真神而成為真神,受生而非被造,與父一體,萬物都是藉他所得造;
3.他為拯救世人,從天降臨,因著圣靈,并從童女瑪麗亞而成肉身,而為人;
4.在本丟彼拉多(Pontius Pilate)手下,為我們釘于十字架,受難,被埋葬;
5.照《圣經(jīng)》第三天復活;
6.并升天,坐在天父的右;
7.將來必有榮耀再度降臨,審判活人死人;他的國度永無窮;
8.吾信圣靈,賜生命之主,從父和子出來,與父子同受敬拜,他曾藉眾先知說話;
9.吾信獨一種圣大公使徒之教會;
10.吾認使罪得赦之獨一形式洗禮;
11.吾望死人而復活;
12.吾望來世之生命。
插圖2-5
正是《尼西亞信經(jīng)》的制定和推出真正賦予了耶穌“上帝般的神性”?;浇套詈诵牡慕塘x內(nèi)容異常之諷刺地通過尼西亞大公會議參會者的辯論和投票而得出。當然,君士坦丁這樣做自有其深刻道理:因為只存在唯一真神才能有力地暗示羅馬皇帝的唯一合法統(tǒng)治;只有明確神圣的獨一性,帝國政局才能永保安定。相比于同時存在耶穌和上帝兩個神明抑或是“半神”等容易引起賊人自立為王的宗教觀念,絕對而嚴格的一神論明顯有利于統(tǒng)治者編造封建制度的合理性。
當然了,更需考慮的情況是:耶穌信眾團體在當時確實太有影響力!任何一位統(tǒng)治者如果不能夠有效地做到“順民心”,那么也就沒有機會去談什么“得天下”。君士坦丁在頒布“米蘭敕令”時就已經(jīng)意識到了基督教的政治潛力與重要性,尼西亞會議不過是一次更大膽的實踐而已。正如英國哲學家伯特蘭·羅素勛爵在其曠世巨著《西方哲學史》(A History of Western Philosophy)一書當中給出的中肯評價:
“基督教信眾們憑借其團結(jié)與紀律,在羅馬帝國內(nèi)形成了一個獨立而強大的宗教國度。從政治意義上來說,這是極其、甚至最為重要的。君士坦丁大帝通過對基督教核心信仰的鼎力支持,而換取了基督教徒在政治統(tǒng)治上對于他本人的堅定擁護?!?/p>
非常不幸的是,人們今天只記住了君士坦丁于公元四世紀修改的政治化的宗教原理,卻完全丟掉了公元一世紀由耶穌所創(chuàng)立的新猶太教之真義。事實上,人們根本就不了解,或者說不愿意了解,這段曲折而有趣的宗教歷史。
直到公元2003年3月18日,美國蘭登書屋為網(wǎng)絡(luò)小說家丹·布朗(Dan Brown)出版了一本名為《達·芬奇密碼》(The Da Vinci Code)的新作品,全世界的知識分子才開始關(guān)注這段被刻意隱瞞的傳奇故事。
君士坦丁的“斐然成就”絕不僅僅是圣化耶穌這么簡單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