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會謀殺她老爸?！?

她沒說話。

“這樣清楚了嗎？”他問。

她點點頭?！扒宄！彼f，“很抱歉我要求你去做那件事?！?

“不只是我，卡門，”他說，“沒有人會做這件事。你在欺騙自己，那根本不是什么好主意。”

她看起來既渺小又迷惘。

“我以為一旦知道我的狀況后，”她說，“沒有人會拒絕我的。”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后面的車潮，等待空檔出現(xiàn)。六輛車過去后，她把車開回公路上，踩下油門往前沖。一分鐘內(nèi)，凱迪拉克的車速又回到八十英里，超越一輛又一輛車。那輛對著李奇按喇叭的卡車，那些讓他吸了一堆灰塵的駕駛，在整整七分鐘后都被卡門的車子超了過去。

維多利亞皇冠在八十分鐘內(nèi)抵達那女人指定的目的地。地圖上一個一英寸寬的咖啡色筆跡，在現(xiàn)實空間里卻是個四十英里寬的空曠灰色地帶。一條道路穿過這里，大致往東北方而去，遠方還有許多山脈。這是個炙熱、荒涼、毫無價值的鄉(xiāng)野，可是這跟她預估的地貌完全一樣，能夠滿足她的需求。她微微笑，對自己這方面的天賦感到滿意。

“好，”她說，“明天第一件事，就在這里?！?

大車轉(zhuǎn)了個彎，回頭往北而去，輪胎卷起的煙塵在空中滯留了許久，然后慢慢落回布滿沙土的地面。

卡門在快到佩科斯前下了匝道，沿著一條小道往南行，經(jīng)過之處一片空曠。不到五英里，車子已經(jīng)宛如開在月球表面上了。

“跟我講講回聲鎮(zhèn)的事。”他說。

她聳聳肩?！耙v什么？根本沒東西可講。一百年前畫德州地圖時，戶政單位認定只要一平方英里內(nèi)居民超過六個人就算已開發(fā)地帶，但我們連這標準都達不到，所以這里仍算是邊陲地帶?！?

“可是這里很漂亮?！彼f。

確實如此。道路在高低起伏的地形上蜿蜒穿越，道路兩旁是紅石大峽谷，東邊高聳優(yōu)雅，西邊破裂穿鑿，古老的河川從這里匯入格蘭德河。干燥的高山直沖入云，無垠的天空有著鮮明色彩，就算是在高速前進的車里，他還是能厭受到幾千平方英里的絕對空曠，以及所造成的驚人寂靜。

“我討厭這里?！彼f。

“我要住哪里？”他問。

“應該是牧場的工人宿舍，他們會雇你去管理馬匹。我們的人手永遠不夠，所以你突然出現(xiàn)，他們一定很有興趣。你可以說你是牧馬工人，這樣他們應該就不會識破，而且還可以讓你待在我們身邊?！?

“可是我對馬匹一竅不通?！?

她聳聳肩?！耙苍S他們根本不會注意。事實上他們什么都不會注意，就像我被打得半死也沒人知道。”

一小時后，他們開始趕路。車子開得很快，幾乎每次過彎道時輪胎都會發(fā)出尖銳的摩擦聲。車子先爬上一道長長的陡坡，然后躍上有兩道石柱的峰頂，等過了最高點后，眼前突然出現(xiàn)無盡的平地，下方一眼望去沒有任何阻礙。路面往下延伸，就像一條褐色的彎曲彩帶，前方二十英里處出現(xiàn)另一條交會道路，朦朧之中看起來就像地圖上一條模糊的線。前面的十字路口四周有許多小小的建筑，除了這些建筑跟兩條相交的道路外，這里完全找不到人類在這星球上居住的證據(jù)。

“這里就是回聲鎮(zhèn)，”她說，“你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當然還有很多你沒看到的。一千平方英里，一百五十個居民。這個嘛，精確地說是一百四十八個，因為其中一個現(xiàn)在坐在你旁邊，另一個則還在監(jiān)獄里?！?

她的心情變好了，因為她說話時臉上還帶著點挖苦的微笑。不過她的視線看著下方路上出現(xiàn)的一縷塵煙，這股煙往上飄，就像松鼠尾巴一樣，慢慢地往南爬，離十字路口大概還有十五分鐘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