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拔疫€有話要告訴你?！彼f。

李奇把頭轉(zhuǎn)開。

“關(guān)鍵部分，”她說，“重點?！?

“為什么我還要繼續(xù)聽下去？”

她拿了另一支吸管，撕開包裝，把包在外面的紙筒壓平，開始用食指跟拇指把它卷成螺旋狀。

“對不起，”她說，“可是我要你注意聽?！?

李奇把頭轉(zhuǎn)開，也看著窗外。太陽把凱迪拉克引擎蓋上的影子慢慢推移，仿佛時鐘上的指針。注意聽？他想起今天早上打開汽車旅館的房門，那是個全新的一天，他心里已經(jīng)準備好迎接所有可能發(fā)生的事。他想起鏡子里出現(xiàn)的條子倒影，以及凱迪拉克在炙熱柏油路上減速，輪胎在他身邊發(fā)出黏稠的摩擦聲。

“好，我注意聽?！彼粗饷娴能囎诱f道。

“這些事持續(xù)了整整五年之久，”她說，“我發(fā)誓，真的跟我剛才講的一樣，幾乎每天。可是后來就停了，時間是一年半前。但我得從頭講，因為得先引起你的注意?！?

他沒說話。

“要對一個陌生人講這些事，”她說，“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奇把頭轉(zhuǎn)回來看著她?！皩β牭娜藖碚f也不容易。”

她吸了口氣?！澳阆雭G下我嗎？”

他聳聳肩?！安钜稽c，一分鐘前。”

她又安靜下來?！皠e這樣，”她說，“至少別在這里。拜托，只要再聽一點就好了?！?

他直直地看著她?！昂?，我在聽?！彼f。

“可是你還要幫我嗎？”

“幫什么？”

她沒說話。

“感覺怎么樣？”他問，“被打的時候?！?

“感覺？”她重復(fù)一次。

“身體上?！彼f。

她把頭轉(zhuǎn)開，想了想?！耙创蛟谀睦铩！彼f。

他點點頭，她確實知道不同部位會有不同的感覺。

“胃?！彼f。

“會一直吐，”她說，“我很害怕，因為有血?！?

他又點頭，她知道胃部遭到攻擊時會有什么反應(yīng)。

“我發(fā)誓我沒說謊，”她說，“整整五年。我為什么要編故事？”

“那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說，“為什么他突然停手了？”

她暫停了一會兒，好像意識到可能會有別人看她似的。李奇抬起頭，看見很多人把頭轉(zhuǎn)回去--廚師、服務(wù)生、坐在較遠位置的客人。廚師跟服務(wù)生轉(zhuǎn)回頭的速度比較快，另外那兩個客人則故意延遲了幾秒，臉上還帶著敵意。

“我們可以走了嗎？”她問，“我們得先回去，還有段很遠的路?！?

“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就是為了這樣？”她說。

他又把頭轉(zhuǎn)開，看著窗外。

“拜托，李奇?！彼f，“至少把剩下的故事聽完，然后你再決定。如果你不愿意到回聲鎮(zhèn)的話，我可以讓你在佩科斯下車，你可以看看博物館，或看看克雷·艾利森的墓?！?

李奇看著長柱的陰影漸漸碰到凱迪拉克的擋風玻璃，他想，現(xiàn)在車里一定像火爐一樣熱。

“反正你也是要看的，”她說，“如果你真的在探索德州的話?！?

“好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