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會有問題嗎?”他問。
“那是個白人很多的郡,”她說,“跟佩科斯完全不同?!?
“所以?”
“所以如果出了什么狀況的話,就可能會有問題?!?
“那么,出了什么狀況嗎?”
她不太自然地笑了。“果然是個警察,”她說,“本來是我要問問題,結(jié)果變成都是你在問?!?
她沉默了一下,繼續(xù)開車,纖細(xì)黝黑的雙手放在方向盤上。車行速度很快,但還算不上是趕路。李奇再次按下按鈕,把椅背稍微再往后倒,用眼角看著她。她很漂亮,但有心事,或許再過十年,她的臉上就會出現(xiàn)很多很美的皺眉紋。
“部隊里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她問。
“不一樣,”他說,“跟外面的生活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不同的規(guī)矩、不同的情境。那是個很封閉的世界,一切都有規(guī)定,可是卻又有點無法無天,有點野蠻不文明?!?
“就像大西部一樣?!彼f。
“我想是吧!”他回道,“要先讓那一百萬人接受訓(xùn)練、完成任務(wù),然后再來講規(guī)矩?!?
“就像大西部一樣?!彼终f了一次,“我想你應(yīng)該很喜歡那樣的生活。”
他點點頭。“有一點。”
她暫停一下。“我可以問你個私人問題嗎?”
“請?!彼f。
“你叫什么名字?”
“李奇?!彼f。
“那是你的名字嗎?還是姓?”
“大家就叫我李奇?!彼f。
她又暫停了一會兒。“我可以再問你個私人問題嗎?”
他點點頭。
“你殺過人嗎,李奇?在部隊的時候?”
他又點點頭。“一些。”
“那就是部隊的本質(zhì),是吧?”她說。
“應(yīng)該是吧!”他說,“本質(zhì)上是?!?
她再次安靜下來,像是心里有些事難以決定。
“佩科斯有個博物館,”她說,“一個真正的大西部博物館。那幢建筑物有一部分在老酒館里,另一部分在隔壁的旅館,而后面屋外是克雷·艾利森的墳?zāi)?。你聽說過克雷·艾利森嗎?”
李奇搖搖頭。
“克雷·艾利森,人稱紳士槍手,”她說,“后來他退休了,可是有天他被一輛裝載谷物的車子撞傷了,后來因傷而死。他們就把他埋在那里,有個很漂亮的墓碑,上面寫著:羅伯特·克雷·艾利森,1840-1887。我看過,上面還有段墓志銘,內(nèi)容說他不曾殺過不該死之人。你覺得怎樣?”
“我覺得寫得很不錯?!崩钇嬲f。
“還有份舊報紙,”她說,“放在玻璃柜里,堪薩斯市的報紙。上面有他的訃聞,內(nèi)容說他以心中之尺衡量善惡,以行大義?!?
凱迪拉克繼續(xù)往南飛馳。
“很棒的訃聞?!崩钇嬲f。
“你這么覺得?”
他點點頭?!按蟾趴梢运闶亲詈玫牡燃?。”
“你希望有這種訃聞嗎?”
“這個嘛!現(xiàn)在還不希望?!崩钇嬲f。
她又露出微笑,這次面帶歉意?!皼]錯,”她說,“我想也是,可是你會希望自己有資格擁有這樣的訃聞嗎?我的意思是說,到了一切結(jié)束的時候?”
“我不敢有這么高的期望?!彼f。
她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