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誰曾經(jīng)在高塔內(nèi)和瑪麗·費雪同枕共眠?可能不多,因為她太挑剔。當然不會是那個園丁,不然他的手指會變得更綠,他的薪水袋也會更厚。
也許過去曾經(jīng)有過一兩個百萬富翁,或出版社老板,來協(xié)助她渡過難關(guān)。他們躺在她身旁,把他們已經(jīng)花白但權(quán)高勢大的頭枕在潔白的鵝絨枕上。
賈西亞是個例外。我想每當夜深人靜她孤單無依時,或她的靈感枯竭,句子在筆尖蹣跚踟躕時,他會來替她服務。我想他會溜進她的床,進入她身體。當我在地毯上摔跤時,我看見他們兩人的臉上閃過默契的神色,一種共謀的表情。先是鮑伯,接著是賈西亞。鮑伯如果知道一定會不高興。
我祝愿鮑伯和賈西亞性無能,還有那個園丁,因為他連白楊這種簡單的樹都無法種得又高又壯。什么人種什么樹,或許根本沒有必要祝福。
我祝愿瑪麗·費雪長鵝口瘡。也許我可以把念珠球菌吹進中央暖氣系統(tǒng),讓它散播到每一個角落,這樣當她和鮑伯躺在白色的沙發(fā)上你儂我儂時,細菌就在各個角落伺機而動,讓她化膿,讓她腐爛。我只和兩個男人有過性關(guān)系,鮑伯與卡佛,我比較喜歡卡佛,鮑伯偷走我的力量,但我偷走卡佛的力量。
我害怕,我沒有歸宿。我既不屬于可敬的階層,也不屬于被詛咒的一群。這年頭,連妓女都必須具備美貌。身為女人,我的肉體也只配得上一個老邁又患有癲癇的智能不足的男人。我認了,并且在認命中喪失我的一席之地──廣大的舞池邊上的一張椅子。舞池里有千百萬的壁花排排坐,從亙古以來便坐在那里,用欽羨的眼光注視,從不加入跳舞的行列,從不提出要求,免得自取其辱,但是永遠懷抱希望。
我們隱約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一名身穿雪亮胄甲的騎士躍馬而過,看穿這個美麗的靈魂,拉起這名少女,將皇冠戴在她頭上,讓她成為他的皇后。
但我的靈魂缺少美麗,現(xiàn)在還不美,而且我也沒有地位,所以我必須為自己找到一席之地,既然我無法改變世界,我只有改變自己。
我的士氣大振,自我認知與理智從血管流經(jīng)全身:魔女流動緩慢的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