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太清楚,但聽出來其中混雜了意大利語、拉丁語和英語,還聽見維爾茲兄弟多次發(fā)誓說"如果背叛黑幫就下地獄"。有一刻,兩個坐在桌子頂頭兒的老家伙點著了幾張紙,帶著火扔到維爾茲兄弟手掌上。這些老家伙戴著大獎章和氈帽,樣子看上去非??尚?。后來我在家里也試過點紙這一套,發(fā)現一點兒也不疼。
整個過程簡直齷齪至極,讓我不禁怒火中燒。我簡直不敢相信外祖父母就是為了這樣的狗屁儀式丟了性命。我沒看完就抬腳走人了,開車回去的路上正好經過維爾茲兄弟的家。
他們家是一座小平房,帶一個車庫。像往常一樣,他們不在家的時候,車庫的門總是敞開著。
也是,誰會偷他們的東西呢?
第二天早晨上學之前,我去馬鞍河(Saddle River)附近的樹林里練習射擊。這時正值三月初,天氣異常寒冷,但就在這樣一個早晨,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殺手們都喜歡用.22手槍。
我的這兩把槍,打第一槍時聽上去像是有人猛地按下訂書機,第二槍像是狗的低吠聲,到第六和第七槍時已經像是在低空盤旋的噴氣式飛機,而且這時消音器里面已經起了火,黑煙和藍色的火苗從槍管里冒出來。槍管上的油漆也被烤得鼓起了泡兒。
但子彈的威力還是相當驚人的。有一次我試著兩手各拿一把槍,瞄準同一棵樹干同時發(fā)射--這并不是很容易,扣下扳機時產生的巨大后座力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正在游泳池里攀著梯子往上爬--子彈射進去的地方足有四英寸深。
樹干的那一面則出現了兩個由木屑組成的圓盤,直徑有兩英尺那么大。
我把動手的日子選在高三春假結束前的那個周末。
我重新改造了消音器,用了幾個金屬圓筒、一些玻璃纖維隔音材料和一疊一英寸大小的墊圈,具體的改造方案在此我就不說了。那時雖然還沒有互聯網,但找到相關的操作指南倒也不是特別困難。
我知道維爾茲兄弟從來不鎖車庫和廚房之間的那道門。這道門我出出進進十幾次了,也把這座破爛房子轉了個遍。他們的屋里貼滿了影星辛迪·克勞馥的海報和杜蘭杜蘭樂隊唱片封面設計師的攝影作品。
決定干掉他們的那天晚上,我先跟蹤他們,看他們進了一家夜總會后,我返回了他們家,先把廚房門鎖上,然后站在敞開的車庫門旁邊等他們回來。
我在醫(yī)學院的一位教授認為,腋窩的汗腺和腹股溝的汗腺由完全不同的神經系統控制,腋窩出汗主要是由于緊張,而腹股溝出汗主要是為了散熱。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對是錯,只記得那天晚上我站在車庫門口等維爾茲兄弟回來的時候,從腋窩和腹股溝流下來的汗水多得把鞋都灌滿了。再加上不透氣的大衣,我渾身上下都是滑溜溜濕漉漉的。到底哪些是熱哪些是緊張,可真是很難分清楚。
終于,人行道上傳來"砰"的一聲,接著維爾茲兄弟的福特野馬條紋賽車沖進了我身邊的車庫里,噴出一陣熱乎乎的尾氣和橡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