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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失的手稿 九(2)

遺失的手稿 作者:散樹


門鈴在響。蘇菲心想,不知哪位醉酒的人來尋歡。上次晚間有個客人,酒氣熏熏地來了,進到小姐屋里,便掏出大麻來抽。一抽上來,轟都轟不走。小姐很怕這些人的難纏。

蘇菲看不清晰監(jiān)控畫面,只見一個高大的客人站在外面。她跑去開門。門開的那一瞬間,她眼睛睜得比盤子還大,嘴巴一開一合的:是邁克爾。

蘇菲一時又驚又喜,亂了陣腳。她不知道是該讓他進來,還是就這樣開著門,讓他站在門外。顯然,后者是行不通的。這個大門,一向都是不能長時間開著的。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趕快讓他進來。走到室內(nèi),她拿起手指做了個噓的手勢:“你怎么來了?”

邁克爾臉上有著止不住的笑意:“想你?!?/p>

“你知不知道這兒很危險?”蘇菲記起剛發(fā)生過的搶劫事件,也想起老板就在隔壁的房間。她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見你十分鐘就好?!边~克爾盯著她的眼睛說道。

“你……”蘇菲一時語塞,心里又驚又喜,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把他留下來。除客人外,老板最忌諱讓別的男人進來。如果他發(fā)現(xiàn)了,蘇菲還真難以解釋。

“你還是快走吧,我們改天再見?!碧K菲抬頭看著邁克爾的臉,他的臉上有著抑制不住的笑容。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千言萬語,不知從哪兒開始。

幾分鐘后,小姐在樓上問:“蘇菲,下面是不是有客人?”

“是來了一個,但他說來看看,有沒有新的小姐。他說過幾天再來?!碧K菲急急撒謊道。

邁克爾也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他不能久呆:“能看到你就好?!?/p>

但他顯然是高興的。蘇菲也是高興的。

送走了邁克爾,蘇菲還未從慌亂中回過神來。邁克爾的驚鴻一瞥,讓她高興異常。沒辦法留下他,又讓她覺著很無奈。

過后沒幾分鐘,老板進來了接待室。蘇菲想,完了。他可能要問剛才的事情。正尋思著如何應(yīng)答,卻聽見老板說:“今天太靜了??礃幼樱粫锌腿藖砹?。你早點收工,回家休息吧。明天不要來晚了?!?/p>

蘇菲謝過了他,提起包來轉(zhuǎn)身就走,心想,幸好剛才沒被他撞到。想到邁克爾尚未離開太久,她跑到大門外十幾米遠處,趕忙發(fā)短信給他:“我下工了。你在哪兒?”

“我在回家的路上。 ”

“回來吧。我在按摩院對面的那個大樓前等你?!?/p>

“等我二十分鐘。我馬上開回去?!?/p>

蘇菲與邁克爾兩人好多天沒見了。她想到這可憐的人,被思念縈繞,竟然夜里驅(qū)車來看她,心里既高興又難過。

邁克爾的車子到了。再次見到蘇菲的興奮,他臉上有著異樣的光彩。他一直笑著,開心得像個孩子。打開車門進去后,蘇菲說:“你真傻。你知不知道那個地方很危險?你半夜跑出來,怎么跟家人解釋?”

“我想看看你打開門后,見到是我,會有怎樣的反應(yīng)?”他伸過頭來吻蘇菲:“看到你挺高興,我就很高興?!碧K菲想,成年人的思維真是奇怪,有時可以簡單得如清湯掛面。

邁克爾邊說邊調(diào)轉(zhuǎn)車子:“我們走?!避囎娱_去的,是蘇菲家的方向。

蘇菲說:“不要。你把我放到就近的一個地鐵站就行。趕快回家吧?!?/p>

“不?!边~克爾執(zhí)意要把蘇菲送到家?!斑@樣,我可以和你多呆一會兒?!?/p>

一路上,邁克爾那只沒開車的手,一直和蘇菲的手握在一起?!叭绻闫拮影l(fā)現(xiàn)你沒在家,你怎么說呀?”“就說我睡不著,出去買報紙了。”

“那也不能買這么長時間吧?”

“我不管了。見到你,我就如愿了?!?/p>

蘇菲覺著自己的心一跳一跳的。她把邁克爾的手合在自己兩手之間,低下頭,在他的手心手背上輕輕吻了一個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來,她把臉轉(zhuǎn)向邁克爾,目光里有著千頭萬緒,輕輕地對他說:“以后不許你這樣了?!边~克爾仍然笑著,頭側(cè)了側(cè),兩片嘴唇聚成一喇叭形狀,等著蘇菲吻上來。

“愛比殺人重罪更難隱藏,愛情的黑夜有中午的陽光。”一路上,車子經(jīng)過暗些的地方時,蘇菲仍看得見兩人臉上的笑容。這笑容是他們點燃的連綿的煙花,在倫敦的夜里騰空而起,此起彼伏,噼里啪啦。

但是接下來,蘇菲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她何嘗不是天天都在想著他?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被她珍惜著。他說過的每句話,都被她記著。她又何嘗不想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可以多些,再多些呢?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這么快就陷得這么深了,并且知道對方有妻眷,還有嫖妓的習(xí)慣。但在看到邁克爾的笑容時,在收到他的每個短信時,她就把這一切想法全拋在了腦后。她只在乎當(dāng)下,他對她的情意是真的;而她的心意,也同樣是沒有半點疑惑的。

蘇菲拿起邁克爾的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親吻著。邁克爾沉浸在蘇菲所表達的愛里面。蘇菲看得到他胸腔的一起一伏。她想邁克爾的心跳和她自己的,在此時,一定是同一頻率的。車子每經(jīng)過一個紅綠燈時,他們就不約而同地與對方吻在一起。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講太多的話。他們四目相對時,一切的愛戀與疼惜,早已將語言演化為多余之物了。

車子開到蘇菲家附近的草坪處時,兩人心里都知道,他們馬上又要面對下一個分離了。兩人瘋狂地親吻著對方。蘇菲幾次都差點要去咬他的脖頸和臉頰了。這樣的親吻,兩人都覺著自己要沖破最后的防線了。

在那樣一個閃著星光的夜晚,在草坪周遭的萬籟俱寂中,在邁克爾那輛??吭跇湎?、幾乎要被激情引爆的車子里面,他們兩人之間最后的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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