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心野頑劣 少年裘仔多磨難

霍芝庭１８７７年生于廣東南?？h，乳名裘，人稱裘仔。裘仔心野不安分，熱衷于斗蟀，他缺乏賭博天賦，卻懂得如何從中贏錢。小小年紀(jì)，獨自闖蕩香港，幾經(jīng)磨難，仍是個可憐兮兮的小工。他本身是個需人救助的對象，卻在慈善募捐會上慷慨解囊，攀結(jié)上高不可攀的貴人。

沒有相當(dāng)?shù)呢敻唬霾涣速€商，無論開的是公館、私館，都得相當(dāng)?shù)谋惧X，尤其是承辦公賭，須繳納不菲的報效費或預(yù)繳年餉。蘇大闊出身于殷商世家，霍芝庭絕無蘇大闊那份瀟灑。

欲想承辦公賭，光有財富還不夠，還得有一定的官方關(guān)系。這使得相當(dāng)部分民間賭商望而卻步、泯滅奢念。蘇大闊，自他祖輩父輩手里就結(jié)下一張關(guān)系網(wǎng)。劉學(xué)洵、李世桂皆有功名在身，曾經(jīng)或現(xiàn)今在官場滾打，加之有銀兩墊底，不難競得人人企羨的公賭專營權(quán)。

霍芝庭怎能與這些前輩賭商相比？他雖出身小康家庭，少年時的經(jīng)歷，卻甚至不如貧困家庭的弟子。他從未進(jìn)過學(xué)堂，功名于他，是個從未想過的美夢。他后來的發(fā)達(dá)，也許應(yīng)驗了“自古雄才多磨難”這句話。然而，許多人一生遭受無窮無盡的磨難，貧窮潦倒一生，這又該作何解釋？

也許，我們從他的早期經(jīng)歷，能夠發(fā)現(xiàn)他的一些不同于他人的稟賦。

頑劣孩童

霍芝庭是廣東南?？h石頭鄉(xiāng)人氏。其父是當(dāng)?shù)氐男∝斨?，家有田地?shù)十畝，另有水碾坊及鐵鍋鋪。霍老大一妻四妾，可見他還是個有能耐的男人。家有人丁２０多口，霍家的生活只能算得小康。

１８７７年，霍芝庭生于祖村的霍家大屋，其母是霍父的第三個妾。他在霍家男孩中排行老十，他成年后做上老板，人們尊稱他為十叔?；糁ネト槊?，家族和鄉(xiāng)親叫他裘仔?；糁ネダ^承了母親身高的遺傳，成年后身高腿長，同輩人又叫他高佬裘?；羰霞抑?，地位最尊的是元配這一支；最受寵的是年輕靚麗的四妾，愛屋及烏，四妾的兒女也跟著受寵?；糁ネサ纳冈诨艏业匚灰鸵坏?，她的兒女連帶受累，裘仔小時候，從未感覺到父親的溫暖。

偏偏裘仔生性頑劣，尤討其父嫌棄。裘仔每每惹事生非，霍老大必體罰他；即使沒犯過錯，只因父親在外面遇到不開心的事，便把裘仔當(dāng)出氣筒，仍要體罰一番。裘仔在家是條蟲，在外是條龍。他很少呆在家中，盡可能不跟父親照面，整天價在外面瘋野。

四五歲時，霍老大叫裘仔放牛。裘仔牽著牛在碧水綠野中游蕩，心曠神怡、留連忘返。久而久之，裘仔生出厭惡，覺得自己就像被牛繩拴住的牛。同村還有一幫牧童，裘仔出了個絕妙的點子，實行輪班制，每天由少許幾個牧童看牛，其余的去玩耍。

那時廣州附近的鄉(xiāng)村，最風(fēng)行的娛樂是斗蟀。蟋蟀分為茶蟀和麻蟀兩種：茶蟀生長于初夏，壽命較短，體力較弱，只適宜于小斗；麻蟀出現(xiàn)在夏末秋初，體大強(qiáng)壯，適宜于大斗。麻蟀是斗蟀的主力軍，蟀主對其呵護(hù)備至，溽熱時要防暑，秋寒后要保溫。若是蟀王，還要喂以蓮肉、參湯之類的滋補(bǔ)品。

斗蟀除了鄉(xiāng)間的孩童互為娛樂，大都與賭博掛鉤。斗蟀有小獵、大獵兩種。小獵不分場地，村頭地角荒野均可，一般用的是茶蟀。賭注盛行于用餅，多的一注可達(dá)上百斤餅。通常是一對蟀主各自拿出蟋蟀搏斗，賭徒把餅押在“心水蟀”（自己看好的一只蟋蟀）一方，賠率為一比一，如你押了三塊餅，你投注的蟋蟀斗贏了，你名下的餅就變成六塊；若輸，三塊餅賠光。莊家，可能是蟀主本身，也可能是無蟀的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