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拔出短刀，飛奔下樓，朝山口組所在地奔去。

四

雪越下越大，并且開始起風(fēng)。在漸漸強勁的北風(fēng)中，大朵大朵的雪花，在半空中便被刮成碎末朝大地?fù)]灑。

田岡一雄和山田久一殺死大長政吉之后，中途在一個酒店里耽擱了一會兒，然后才冒雪返回山口組總部。

山口組里發(fā)生了大騷動。

“不好了！八郎已經(jīng)朝這里來了！”

“聽說你們殺了他哥哥政吉是嗎？”

田岡沒有理會，轉(zhuǎn)頭望著山田久一，說：“八郎要來報仇了！”

山田久一點點頭，輕蔑地一笑。

中本虎一看出事情沒有假，便說：“剛才從‘第一大阪樓’傳來消息，說八郎拿著武器，已經(jīng)坐上車子朝這里來了。我看你們兩人還是先避一避吧！”

別的山口組組員也跟著說：“是啊，還是躲一躲吧！再不走八郎就要趕到了！”

“放屁！”

田岡大聲罵道。

山田久一也說：“我們?yōu)槭裁匆?？難道我們做錯了什么嗎？沒有！政吉毆打前田經(jīng)理，他死是應(yīng)得的懲罰！我們沒有做過值得讓八郎前來復(fù)仇的事，我們無須躲避！”

對于大長八郎前來復(fù)仇，田岡內(nèi)心感到有幾分遺憾。田岡和大長八郎是從少年時代開始的朋友，八郎擅長打架，因此有“暴徒八”的綽號。他的為人與哥哥政吉不同，八郎雖然莽撞但很重義氣。眼下八郎因為骨肉之情，竟拿刀朝自己而來??田岡為八郎感到可悲，同時也能夠理解，但是他絕不會逃走，如果八郎的刀朝他砍來，他會忘掉過去的友情，挺身反擊。

中本虎一是當(dāng)時在場的年齡較大者，最后由他作出決斷：

“事情到這一步也是迫于無奈，如果八郎真的要來復(fù)仇，大家只有盡量制止他，實在不行，他也就怨不得我們了。”

語音剛落，一輛汽車“吱”的一聲剎車之后向前滑出幾米，然后停在山口組門前的雪地上。

“八郎來了！”有人叫道。

大家一齊擁到門口。

汽車熄了引擎，大長八郎從車內(nèi)跳出來。

與此同時，田岡用腳勾起放在地上的一把日本刀，把眾人擋在自己身后，說：

“這是我的事，誰也不要動手！”

田岡踢掉鞋子，光著赤腳走下臺階，走向雪地，走向大長八郎。

這時，雪已停住，在穿透云層的陽光照耀下，雪地亮得令人炫目。

五

田岡一雄與大長八郎在空曠的雪地里相對而立。

大長八郎披了一件大衣，這時一言不發(fā)地拔出了短刀。田岡一雄也“嗖”的一聲抽出了日本刀，隨手把刀鞘扔在一旁。

四道鋒利的目光重合成兩道。

就在這一瞬間，昔日的友情突然煙消云散。田岡在下意識中以為，在他們兩人之間變友為敵應(yīng)該是極其艱難的，但沒想到竟然如此簡單，于是他的心境忽然變得格外輕松起來。盡管如此，他心中并沒有一絲一毫仇恨八郎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