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很久，終于坦然承認：“不會?！?/p>

在那一刻，母親徹底憤怒了，她猛地抬起了手，這一巴掌在半空中停頓了幾秒，又緊緊地握緊攥拳，沒有落下……

“媽——”映潔看著母親，淚水流下來，“如果這樣你能出氣，你就打吧。”

母親心里一顫，眼前出現(xiàn)了女兒十幾歲的身影，她一遍遍地對自己哭著，媽媽，你打吧，如果這樣你能出氣……映潔媽向后退了幾步，覺得眼前出現(xiàn)了幻覺，用手擋住了眼睛，只是一瞬間，再一睜開，是映潔，她現(xiàn)在大了，已經(jīng)不是孩子了，可她還是那么軟弱，動不動就哭，哭得她心煩意亂。

“媽，我承認我對他……有好感，在我最失落最無助時，他總是及時地出現(xiàn)給了我希望，在不知不覺中，那已成為我習慣依賴的一種力量，這些我都承認，包括我和康文彬早已死掉的婚姻，但我從來沒敢奢望會和他在一起，真的，我發(fā)誓，我沒有忘記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問我如果沒有他，我會不會離婚，我說不會，對，不會，媽，我不想騙你，我如果就是這樣一個沒人愛沒人可憐的女人，那我就甘心這樣過下去，什么都不去想，怎么過不是過？老死是死，病死是死，人只要活著就有吃不完的苦，最壞能壞到哪兒去，但是——媽媽，我只是個普通人，我有感情，有血有肉，不能，也不愿意這樣稀里糊涂半死不活地過一輩子……”

父親的出軌讓母親恨透了所有身入圍城卻不安分的男男女女，母親心里的那道疤有多深，對她就有多恨……

“他每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還能讓我心靈有所感應，感到原來我還是那么的重要，在文彬面前，我就是一件他用過的隨意丟掉的衣服，這種差距如何在一個人心里平衡，在很多次夢里，我看著他向我走來，多希望自己是自由的，可當我醒來時，我又必須面對文彬，面對他對我和孩子的冷漠與驚嚇，媽，我無法繼續(xù)這種如同精神分裂的生活，我只想換一種方式，一個讓自己心安理得的方式，哪怕是放在心里去想……

“我不是沒有嘗試過獨自帶著南南去生活，你一個人帶著我過了這么多年，我以為我會像你一樣堅強，可我真的做不到……”

這時候，他再次出現(xiàn)了，在她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他沒有退縮，沒有遮遮掩掩，而是最簡單最直接告訴她，他要娶她。

如果反正都要找一個男人湊合著過完這一生，為什么不能找一個真正對她好的人？勇敢地接受他？

“媽，我才二十九歲，我渴望有個愛我的人，給我平靜安定的生活?！?/p>

…………

愛？愛能維系多久？映潔媽看著她，沉默了，和所有的背叛者都一樣，他們既有冠冕堂皇的借口，又有令人炫目的資本。包括剛剛從這里走出去的那個帥氣的男人，他若是想對一個人用心，只怕誰也無法抵擋，更別說一個傷痕累累的已婚女人，他們只想著自己的感受，想過那個被你傷害的人嗎，想到孩子了嗎？映潔媽看著女兒，覺得她離自己是那么的遠，那么模糊，她沒辦法去理解，這畫面只能讓她想起十八年前曾經(jīng)跪在她面前的那個男人……她閉上眼，一顆大滴的淚珠滾落，掉在手背上，過了一會兒，緩緩地坐在了一旁，長嘆了一聲：“映潔，你不要太天真了?！?/p>

…………

31

沒有禮花。

沒有車隊。

沒有親友的祝福。

他們完成了一個出奇簡單的婚禮，紅紅的結婚證上同時出現(xiàn)了兩個名字，從登記處走出來，她一直捧在手里仔細地看著，那上面好像生出無數(shù)雙眼睛在注視著，讓她不寒而栗，于是她的腳步就變得異常的沉重，他沒有機會反悔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