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平懷,泯然自盡",我們說這就是佛法的究竟。很多人信不過,但換個說法,趙州老和尚初參南泉祖師時問:"如何是道?"答曰:"平常心是道。"趙州禪師說的這個平常心,大家就太熟悉了。
現(xiàn)在企業(yè)界、文藝界、政治界、學(xué)術(shù)界,各個階層的人都在談平常心。大家都知道要以平常心來做人做事,但真用起來就未必到位了。究竟什么是平常心?嚴(yán)格地說,"不應(yīng)住色生心,不應(yīng)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才是平常心;"莫逐有緣,勿住空忍"才是平常心。如此考量,我們的起心動念是不是做到了平常心?我們往往都帶有情緒,帶著取舍,帶著有色眼鏡面對萬事萬法,因此,我們所了解的萬事萬法早就被我們污染了,早已失去了它的本來面目。既然萬事萬法都失去了它的本來面目,那我們自己同樣也失去了本來面目。萬事萬法之所以失去了本來面目,是因為我們自己先失去了本來面目??!
四祖道信曾經(jīng)對牛頭和尚說:"境緣無好丑,好丑起于心。"外境的美丑,是我們自己起心認(rèn)為這個丑、那個美,這個好、那個壞。有的女孩子看見一只老鼠或是一只蟑螂,那種緊張、恐懼的尖叫,簡直不可理喻。要是猴子看見一只老鼠或是一只蟑螂,肯定歡喜得很,馬上放在嘴里可以解決溫飽問題。人生活在社會當(dāng)中,特別是生活在福利很好的大城市里,與自然越隔越遠(yuǎn),如同溫室里的花草,失去了很多自然性。外部環(huán)境稍有一點變化,就不知道這日子該怎么過了。
比如我們生活的這個城市,突然因故停水一個月,怎么辦?現(xiàn)在污染那么嚴(yán)重,就算挖地三尺有水,你敢不敢喝?喝慣了純凈水,你還喝得下沒有經(jīng)過處理的地下水嗎?即便口渴得顧不了那么多了,但那嬌嫩的胃未必受得了刺激,估計拉肚子跑廁所的事少不了。還有天然氣停了,就算把桌子板凳砍了當(dāng)柴燒,但連煮飯的灶都沒有?。‰娡A?,那就更不得了,家用電器離不開電,我們離不開家電。單就電視來說,離了它,很多人就不知道該怎么打發(fā)晚飯后的日子了?,F(xiàn)代人走出了社會大溫室,離開了社會保護(hù)傘,可以說是寸步難行,甚至難以生存!人的天性尚且被社會生活打磨得如此,何況要求人們以佛法來面對這一切呢?
現(xiàn)在,在佛法上真正的明眼人是少之又少啊!根據(jù)我接觸佛教30多年的所見所聞,感覺真正心明眼亮的善知識,就只有那么幾個。因為整個大的環(huán)境就是這樣,豈可奈何?嚴(yán)格地或者是嚴(yán)肅地說,真正的智慧道、究竟道、菩提道、解脫道,絕非我們現(xiàn)在所感知到的種種佛法。佛法是不講情面的,不執(zhí)著的。干干凈凈的佛法就是一念的轉(zhuǎn)動,就是一念之悟,就是"莫逐有緣,勿住空忍"。這就是最高最高的法!如果你到西藏去求法,那些喇嘛善知識說到底,能交給你的還是這個;把所有的次第做完,傳給你最高的法還是這個。以前維摩精舍的李更生老師,曾在西藏學(xué)過多年密法,對此是深有感慨的。
所以,我們要留意"一種平懷,泯然自盡"。真正沒有污染的色聲香味觸法,相對的是沒有污染的心靈。用六祖大師的話來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些話不能停留在觀念上,而是我們的心本來就是如此。我們悟就是要悟這"一種平懷",把我們的心思、我們的念頭,用禪宗"逼拶"的方法,一直把自己逼到盡頭,把我們思想里的種種污染、種種雜質(zhì)全部淘洗干凈,看看剩下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