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甄樹燕是在一場癌癥患者的新年演出中認識的,當時我正在四處尋找拍攝對象。在天壇體育館禮堂,我被一個圓潤的女中音深深吸引了:
我多么想,我多么想
我多么想擁有健康
我多么想,我多么想
我多么想像鳥兒一樣自由飛翔
擁有健康,這是多么簡單的要求,然而只有失去了健康的人才懂得擁有它是多么幸福和完美。在優(yōu)美的旋律中淚水慢慢溢出眼眶,一邊抹著淚一邊想,她要是一位乳癌患者該有多好啊。仿佛和臺上的歌者有心靈感應,沒隔多久甄樹燕就沖到我面前,那時我還在觀眾席上看接下來的演出:
"你是葉丹陽嗎?"
"我是,你是乳腺癌嗎?"
"是,我是。"
在直言不諱的興奮寒喧中我看到她的眼淚流了出來,"不好意思,我太高興了,昨天我來北京的時候有朋友告訴我說,你到北京一定去找葉丹陽??墒俏疫€不知道怎么找你,我想這種場合你肯定會來,沒想到你真來了,我一下臺就跟她們打聽你,她們說你就在下面,真是太好了。哎呀,剛才在臺上唱歌都沒這么激動流淚,控制不住。"她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邊說邊抹淚,如我剛才聽歌時一樣,我告訴她:"唱歌時你沒流淚,我可在臺下哭來著。"
我們一見如故,迅速留了電話并約定時間再次見面。
第一次采訪是在甄樹燕的妹妹北京的家里進行的,時間是冬天。那時經(jīng)費還沒有到位,我只拿了小機器去做拍攝,對那次的拍攝不滿意,于是2005年7月2日,老公開車送我們攝制組一行三人赴天津甄樹燕家中進行第二次拍攝。
甄樹燕是一名音樂教師,熱愛演唱,1956年生人,45歲時患乳腺癌,做了左乳全切手術(shù),術(shù)后一年骨轉(zhuǎn)移,被醫(yī)生宣判只有兩個月的生存期。在天津拍攝時她仍在進行化療,我們拍攝了她在治療過程中的從容狀態(tài)。
每天上午,甄樹燕都會在離家不遠的小公園里鍛煉,即使在化療期也從不間斷,沒有人會把她同一位晚期乳癌病人聯(lián)系起來。她一直堅持練郭林氣功,有時一上午都會在公園的小樹林呼呼吸吸地走動,充滿生機的樣子。在她鍛煉的同時,丈夫老沈則在家里忙活著他每天要做的事情,給樹燕準備一天的營養(yǎng)飲品。據(jù)說甄樹燕從不喝白水,所有的飲品都是丈夫特制的全天然蔬果汁,幸福無比。為了節(jié)約時間,我們?nèi)朔殖蓛山M拍攝,我留在家中拍攝老沈,鄒彬和寶慶兩人去公園拍攝甄樹燕鍛煉。
甄樹燕和丈夫沈治雄曾經(jīng)是軍人,在軍營相識相愛。他們的故事就像是《激情燃燒的歲月Ⅱ》里那些年輕的文藝兵一樣,浪漫而苦澀。熱情的老沈雖是老兵,卻是場上敲板鼓的小角色,甄樹燕則是唱李鐵梅的臺柱子,清純漂亮,入伍時年僅十四歲。
年長五歲的老沈成了甄樹燕的守護神,他們一個歌唱一個傾聽,美麗的愛情在神圣的軍營里誕生了。但是這個誕生了愛情的地方卻不能容忍愛情的成長,在人生的第一場考驗中,他們雙雙選擇脫下軍裝離開部隊,攜手成就了一份動人的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