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茲尼克和喬布斯要為這個新的愛好精心挑選一個好名字。沃茲尼克選了聽上去四平八穩(wěn)的“伯克利藍”,喬布斯決定自稱“笨蛋托巴克”。沃茲尼克在伯克利度過的頭4個月完全沉溺于藍盒子。他收集報紙雜志上的小說和故事,用新的剪報覆蓋墻上的舊剪報,發(fā)現(xiàn)很多報刊雜志能夠指點迷津。他訂購了TAP(科技美國,全稱the Technological American Party)刊行的內(nèi)部通訊,了解到地下刊物比如《TEL》(電話電子,the Telephone Electronics Line)和“國際飛客”、“美國飛客”之類秘密組織的存在。不過,他和喬布斯基本上游離在該組織的外圍,它的核心成員是MIT的計算機系大學(xué)生、在斯坦福大學(xué)人工智能實驗室(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Laboratory)盤桓的研究者,還有那些知道哪些電腦文件含有最新飛客技術(shù)的內(nèi)行。
沃茲尼克和喬布斯雖然喜歡在大學(xué)游蕩,真正的興趣卻是實用的東西和增加自己收藏的電子裝置。沃茲尼克照著阿比·霍夫曼(Abbie Hoffman)在《偷書》(Steal This Book)中的說明和左翼雜志《藍派》(Ramparts)的描述,做了一個黑盒子(可以免費接聽電話)和一個紅盒子(可以模擬硬幣投入投幣電話機的聲音)。
不過,最好玩、省錢最多的武器裝備是藍盒子。沃茲尼克很快就向朋友們展示了它的優(yōu)點。他在家園中學(xué)附近的兩個電話亭給艾倫·鮑姆示范了它的功能。沃茲尼克從一個電話亭給另一個電話亭打電話,他讓鮑姆對著話筒說一句話,再馬上跑到另一個電話亭,聽他自己的問候語。沃茲尼克的妹妹在以色列的集體農(nóng)場工作,他給她打了幾個電話。在喬布斯的慫恿下,兩個人拿這個愛好做起了生意,兜售藍盒子?!八苋卞X?!蔽制澞峥酥傅氖撬暮匣锶?。
兩個人發(fā)明了一套營銷流程來發(fā)現(xiàn)客戶,促成銷售。他們悄悄溜進伯克利的男生宿舍樓(他們認為可能沒有幾個女生會對他們的小玩意感興趣),敲開門,開始自編自演一出戲,觀察對方的反應(yīng)?!皢讨卧趩幔俊彼麄儺?dāng)中的一個怯怯地問。
“喬治?”對方很奇怪?!笆堑?,喬治。嗯,就是那個愛玩藍盒子的家伙。他會擺弄電話。他有個藍盒子可以免費打國際長途。”喬布斯和沃茲尼克觀察對方的神情。如果對方顯得疑惑、膽怯的神色,他們就趕緊道歉,表示敲錯了門,繼續(xù)往走廊里面走。如果他們的雙簧表演激起了對方的好奇心,他們就邀請潛在的客戶看一下藍盒子的演示。
在男生宿舍推銷了幾個星期,漸漸形成了一種模式。沃茲尼克用幾枚鱷魚夾把一臺錄音機連到電話上,他和喬布斯開始解釋藍盒子的基本原理。然后再示范它的用途。沃茲尼克成為大家關(guān)注的焦點,尤其興高采烈?!澳鞘呛艹鲲L(fēng)頭的事情。”他們給男生們住在美國各地的親戚朋友家里打電話。接著打國際長途,最后再試著全球聯(lián)網(wǎng)-從伯克利打出去,經(jīng)過幾個國家的接線員轉(zhuǎn)接,最后打到伯克利附近的另一臺電話上。有一次,喬布斯用這個盒子在倫敦的里茲酒店定了幾個包間,說是要舉辦大型聚會,打完電話以后,他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得意,格格笑著把聽筒交給沃茲尼克。還有一次,沃茲尼克說,他自稱國務(wù)卿基辛格,給梵蒂岡打了個電話,要求跟教皇通話。梵蒂岡的官員回答說,教皇在睡覺,不過可以派人去叫醒他。另一名官員來接電話,才識破這是個騙局。
演示激起了好奇心,喬布斯和沃茲尼克制作了音頻信號的錄音帶,讓朋友們用來撥打親朋好友的長途電話。夜晚的表演還產(chǎn)生了訂單。兩個人就藍盒子的生產(chǎn)達成了不成文的協(xié)議。喬布斯負責(zé)供應(yīng)價值40美元的元器件,沃茲尼克負責(zé)花4個小時做好一個盒子,售價150美元。為了縮短制作時間,兩個人決定停止手工連接電路,就做了個印刷電路板。現(xiàn)在,沃茲尼克用不著花4個小時做一個盒子,他1個小時就可以做一個。他還把一個按鈕設(shè)定為自動撥號,增加了它的性能。印刷電路板上裝有電池和一個小喇叭,小鍵盤粘在蓋子上,這些東西做好以后,他用紫色的氈筆在信息卡上寫上一行字,把它用膠帶貼在底部。這行字是 “世界盡在掌中”,這張小卡片充當(dāng)非正式的保修卡。沃茲尼克答應(yīng),如果盒子出了問題,只要小卡片還在,他可以免費保修。
過了大概1年,喬布斯有點厭倦,也害怕引發(fā)后果,就主動退出,不再參與這樁生意??梢該艽虻挠H戚朋友、氣象記錄、自動報時器和笑話服務(wù)信息臺畢竟有限。他的擔(dān)心還有一個很好的理由:電話公司對飛客查得很緊,他們雇用安全部的特工在飛客集會上拍照,監(jiān)視幾個重要目標,在轉(zhuǎn)接站安裝跟蹤設(shè)備,懸賞消息提供者,花錢收買雙重間諜,還屢次發(fā)起突襲。這個愛好始終吉兇難測,令人不安的謠傳時有耳聞。有些飛客還在安全部特工的信箱里放過蜘蛛??吹竭@樁生意有利可圖,連有組織犯罪團伙也打起了主意的說法不脛而走。
喬布斯對“咔嚓船長”滿心狐疑。德雷珀狂妄的口氣,他喜歡用緊急呼叫打斷正常的電話交談,他點起一根煙就變得歇斯底里的舉止,他請他們?nèi)ド象w育課,這些都讓喬布斯警覺?!八芄郑疚蒙裰净秀?。”喬布斯認為,《君子》雜志里的故事不乏夸大其詞的成分,事實遠沒有那么神奇。德雷珀周末常在一個非法的65瓦調(diào)頻廣播站“圣荷西自由電臺”廣播節(jié)目,電臺設(shè)在一輛面包車里,停在里克天文臺(Lick Observatory)附近的山里,即便如此,也不能補償他的怪癖給喬布斯留下的不快印象。喬布斯的判斷不是沒有道理。喬布斯當(dāng)時還不知道,
通用電話公司給德雷珀的電話裝了追蹤器,他打出去的電話都被錄了音。在后來落入FBI之手的姓名和電話號碼單上,喬布斯的家赫然在列。1972年,德雷珀被判犯有線路欺詐罪,交了1 000美元罰金才免除牢獄之災(zāi),緩刑5年。這個愛好還有另一種危險。一天晚上,喬布斯在森尼韋爾的一家比薩店外面,等著賣掉一個藍盒子,發(fā)現(xiàn)客戶用槍頂著自己,不禁目瞪口呆?!爱?dāng)時我有很多選擇,不管哪種選擇,那人都可能朝我的肚子來一槍?!眴滩妓拱阉{盒子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