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底大隊革委會作為一級組織,指派婦女主任專門負責(zé)這件事。婦女主任大約二十七八歲,是個在縣城讀過高中的回鄉(xiāng)女青年,不但管婦女,還捎帶管知青。李玖妍左右都歸她管。她先問李玖妍,你是不是想過要收買陳主任?李玖妍很干脆,說:“沒想過?!眿D女主任說:“你沒說過要給她手表?”李玖妍說:“沒說過?!眿D女主任說:“可她說你說過?!崩罹铃f:“她胡說。”婦女主任說:“她為什么要胡說呢?”李玖妍說:“我怎么知道?”婦女主任笑一笑,“那你說,你找沒找過人家?你不會連這個也不認賬吧?”李玖妍說:“我為什么不認賬呢?我找她那是因為她錯了,我想叫她再給我檢查一次?!眿D女主任說:“她怎么錯了呢?你不是那樣的嗎?”李玖妍說:“是那樣的,但不是像她說的那樣的?!眿D女主任說:“那你倒是說說,你是怎樣的呢?”
婦女主任完全是一種揶揄的口吻,是看笑話的樣子,李玖妍便不說話了。婦女主任剛結(jié)婚不久,對男女之事也算是一通百通,卻還不怎么好意思大刀闊斧地什么話都說,她盡量回避某些字眼,繞來繞去地繞了半天,最后把自己繞毛了,眉毛一豎,說:“你們這些知青,總以為自已了不起,別人都是鄉(xiāng)巴佬,可以隨便哄的。你哄誰呢?是那樣的又不是那樣的,莫非你那里不是肉長的,你破得會跟別人破得不一樣,你還會破出花來?”
婦女主任連這樣的話都說了,就說明她拿李玖妍沒辦法了,她氣呼呼地跑去向楊老八匯報,說這個頭她剃不了。在場的除了楊老八,還有一個工作組的瘌痢頭組長。楊老八說:“算了吧,八哥騎在牛背上,本來就是沒斤兩的事?!钡枪ぷ鹘M組長不同意,對婦女主任說:“你把人給我叫來,我就不信這個邪?!?
婦女主任巴不得有人伸頭攬事,當(dāng)即就把李玖妍叫到大隊革委會辦公室。瘌痢頭組長看看李玖妍,點點頭,說:“你就是李玖妍?”李玖妍說:“是?!苯M長說:“聽說你的頭很難剃,是吧?”李玖妍不吭聲。組長說:“你要知道,不是我們要你說,而是上級要你說,上級正在查,誰占了女知青的便宜誰就要倒霉,所以你不要有一點顧慮,更不要隱瞞,大膽說,是怎么回事就說怎么回事,是誰就說是誰?!睏罾习烁粢魂囎涌匆幌滤娜鹗渴直恚呀?jīng)養(yǎng)成了看表的習(xí)慣。組長不滿地說:“老八主任,你老看表做什么?你有急事嗎?”楊老八說:“我急個屌。”組長又問李玖妍,“怎么不吭聲?是不是人多不好說呢?”
組長認為拷問這種事時還是人越少越好,便暗示楊老八和婦女主任都走,由他一個人來問。楊老八走時,朝婦女主任擠擠眼,婦女主任則鬼鬼地笑一笑,扭臉對組長說:“閻組長,人交給你了,我不管了啊?!遍惤M長說:“放心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