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一般是不吃“反季節(jié)”蔬果的,這不僅是出于生理上的逆反。比如,冬季賣的那種又壯又鮮的豌豆苗,看起來雖美,吃起來卻少了自然的清香,而且總感覺有種“化學”的味道。
《禮記·內則》中提出:“凡食齊視春時,羹齊視夏時,醬齊視秋時,飲齊視冬時。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調以滑甘?!?/p>
這段話的意思是說調和食物要看四季的氣候:食物宜溫,羹宜熱,醬宜涼,飲宜冷;味道的調配也需遵行節(jié)律:春季多用酸味,夏季多用苦味,秋季多用辣味,冬季多用咸味,而且要用滑潤、甘甜的調料來調和。這都是對“時”這一概念的深度闡發(fā)。
《黃帝內經》還認為:“四時飲食和五臟之氣”。后來,民間又演化出很多有關飲食的俗語,比如“早吃好,午吃飽,晚吃少”,“要想壽命延,要減夜來餐”等。
孔子對刀工也有要求,就是“割不正,不食”。在這里,說說我的一次失敗經歷。腰花是我經常做給自己吃的菜,有一次自己犯懶,讓賣腰子的人幫我切花刀,但他把內側花刀切成了外側花刀,而且十分粗糙,回去后我有意加大了火候,做了很多補救措施,但做出來的腰花卻是又老又臊,全沒有了往日的美味——這道菜就是完全敗在“割不正”上。
“不得其醬,不食”??鬃右蟾黝惖娜馐炒钆鋵iT的肉醬,如果肉和醬搭配不合宜,也是不吃的。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要求,是因為在孔子生活的那個時代,人們烤肉吃得比較多,所以,醬的作用就更加明顯,而孔子對味道調和是很挑剔的。
有趣的是,孔子這個兩千多年提出的標準居然和如今法國大餐的要求不謀而合。法國菜要求什么菜配什么酒,一般的規(guī)矩是紅肉配紅酒,白肉配白酒。還有一個是烹什么肉就用什么湯,比如,烹雞肉用雞湯,烹牛肉就最好用牛肉湯。
“肉雖多,不使勝食氣”。這是在說飲食比例和量的控制,這在我們的生活中也有體會,如果是下飯菜,份量不應該超過主食的一半,否則就奪了味,飯菜都不會那么香了。即所謂“五谷為養(yǎng),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
“食不言,寢不語”。這條準則已經被現(xiàn)代科學證實了,其在生理和心理上均有合理性。在吃飯的時候高談闊論不但不衛(wèi)生(唾沫橫飛),會沖淡食物的味道,而且會很危險。一個著名的例子是民國“財神爺”宋子文,他晚年就是在吃飯的時候因為大笑,被一塊雞骨頭噎住致死的。
孔子還對飲具提出了具體要求,他甚至大喊:“觚不觚,觚哉?觚哉?”也就是說酒器不合規(guī)矩,就不能喝酒。這雖然有禮制上的要求,但也有其合理之處。比如,現(xiàn)在我們喝啤酒,如果用小酒盅,無疑是會影響口味的。
基本上,孔子的美食思想都可以歸結為一句話“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而孔子美食思想的一個現(xiàn)代體現(xiàn)就是曲阜孔府著名的“孔府宴”。這一菜系融合了宮廷菜、官府菜和民間菜的風味,卻又書香氣十足,堪稱中國美食文化歷史的微縮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