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 汝南晨雞

中共首任總書記陳獨秀 作者:朱洪


 

陳獨秀到上海后,為了生活,撰寫《新體英文教科書》。逼仄的房間窗欞和床架之間的繩子上,掛滿了剛剛晾上去的尿片。當年和高君曼在西湖畔的愉悅,已經(jīng)蕩然無存。現(xiàn)在,沒有任何生活來源的陳獨秀,不僅要糊自己的嘴,還要養(yǎng)活妻子和女兒子美、兒子鶴年。

不得已,陳獨秀去亞東圖書館坐坐。家中已是揭不開鍋,但他是條硬漢,輕易不張口借錢。汪孟鄒見陳獨秀坐了很久,知道他家又斷炊了,說:“要拿一些錢吧?”陳獨秀點點頭。汪孟鄒便拿一點錢。陳接了汪孟鄒遞過來的一兩元錢,再坐一會兒,回去了。后來,汪孟鄒和侄子汪原放談起陳獨秀這段困難時期,總是說:“仲叔是一條硬漢?!?/p>

早知今日,還是不結(jié)婚的好?。∵@個時期的貧窮潦倒的生活,促使陳獨秀羨慕獨身主義了。1916年11月1日,他給《新青年》的一位讀者寫信說:“以吾國今日經(jīng)濟狀態(tài),宜盛行獨身主義。”

1914年春天的一日,汪孟鄒告訴陳獨秀,章士釗在日本辦《甲寅》雜志,請一位姓王的先生在上海搞發(fā)行。陳獨秀立即給章行嚴寫信,看看可否去日本和他一起辦雜志。信中,陳獨秀悲觀地寫道:“國人唯一之希望,外人之分割耳?!辈涣险率酷摶匦耪f,計劃旅行歐洲,而且,《甲寅》能否辦下去,尚屬天命。本來還有一線希望,現(xiàn)在又破滅了。

7月,萬般無奈的陳獨秀到了日本,幫助章士釗編輯《甲寅》。當時,章士釗住在東京小石川林町七十番地。出入章士釗《甲寅》編輯部的有高一涵、易白沙和李大釗等人。河北樂亭人李大釗,字守常,1889年生,這年24歲,去年殘冬來日本,春天入早稻田大學政治本科讀書,住在下戶冢的基督教青年會內(nèi)。

11月10日,陳獨秀在《甲寅》一卷四號發(fā)表《〈雙桿記〉敘》(署名“獨秀山民”)和《愛國心與自覺心》(署名“獨秀”)?!峨p桿記》是章士釗寫的,陳獨秀秋天在江戶寫《〈雙桿記〉敘》,發(fā)內(nèi)心之憂憤:“今以予不祥之人,敘此不祥之書,獻于不祥之社會。書中人不祥之痛苦,予可痛哭而道之。作者及社會不祥之痛苦,予不獲盡情痛哭道之者也。嗚呼!”在《愛國心與自覺心》一文里,陳獨秀得出“國不必國”的不要國家的結(jié)論。他寫道:“國家國家,示行下法,吾人誠無之不為憂,有之不為喜。吾人非咒罵爾亡,實不禁以此自覺也?!毖幽辍棠旰髞硪欢茸呱蠠o政府主義道路,與乃父此念異曲同工。

陳獨秀的文章發(fā)表后,在留日學生中引起軒然大波。一個讀者給主編章士釗寫信說:“何物狂徒,放為是論”?但章士釗認為,陳獨秀的文章可喚醒沉睡的國人,所謂汝南晨雞先登壇喚。從此,“陳獨秀”的名字風行天下。他取筆名“獨秀”,一是家鄉(xiāng)懷寧縣城西北四十里處有獨秀山,一是女兒名“筱秀”,有愛女兒之意。

已讀了一些馬克思主義著作的李大釗,總覺得仲甫的話,于國于民都無可為,過于灰心喪氣了。他寫了《厭世心與自覺心》一文,勸陳獨秀“奮生花之筆,揚木鐸之聲”,“不要自迫于消極之宿命論”。

李大釗這篇文章還沒有發(fā)表,陳獨秀已找到一條自救的道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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