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桐蓀1927年給柳無忌寫信,還談到曼殊在安慶的生活習慣:
我們在安慶每天上小蓬萊吃點心或吃飯……現(xiàn)在回想當時的每天上“蓬萊”,亂談古今,覺得生平快樂,莫過于此。而一念及故人黃土,則又不覺悲從中來,不能自慰,他少年時本是極熱心,中年后悲觀消極。他的拼命吃charcolate、八寶飯,雪茄煙,實是一種自殺政策……他的腸病(即由亂吃雪茄與糖而來)常發(fā),也是極痛苦的。
春天,安徽高等學校鬧學潮,目標指向陳獨秀,加上陳獨秀和校長馬其昶的矛盾,陳獨秀仍回到都督府任秘書長。5月18日,嗣父陳昔凡去世了。陳獨秀回家忙了幾日,盡了做人子的孝道。
陳獨秀離開高等學堂后,蘇曼殊于6月4日(舊歷四月三十日)離開安慶。他于6月22日(舊歷五月十八日)給朋友寫信說:“四月三十日從安徽過滬,風雨兼天。欲造訪令親,探問起居,亦不可得。”
這次離開安慶,蘇曼殊印象很深。1914年初,蘇曼殊在東京住院期間,寫小說《天涯紅淚記》,開首寫了離開安慶的情景:
涒灘之歲,天下大亂,燕影生以八月二十一日倉皇歸省。平明,辭高等學堂。諸生咸返鄉(xiāng)間,堂中惟余工役輩集廚下,蹙蹙不安,知有非常之禍。街上不通行旅,惟見亂兵攢刃蹀躞,生盡棄書簏,促步出城。至小南門,童謠云:“職方賤如狗,將軍滿街走”,心知不祥。生既登舟,舟中人咸掬萬愁于面,蓋自他方避難而來,默不一語,輒相窺望。時有卜者為人言休咎,生靜立人叢中,心儀卜者俊邁有風,卜者亦數目生,似欲有言而弗言。忽而城內炮聲不斷,舟中人始大嘩。或有掩淚無言者。舟主是英吉利人,即令啟舷。舟行可數里,生回注城樓之上,黑煙突突四起。是日天氣陰晦,沿途風柳飄蕭。生但默禱梵天帝釋庇佑,平安到家。拜仁慈母氏,世亂本屬司空見慣也。
“涒灘之歲”,即朝代更替的年代;“燕影生”,即蘇曼殊;“以八月二十一日倉皇歸省”,歸家;“辭高等學堂”,即安慶高等學堂;“知有非常之禍”,指二次革命失??;“生靜立人叢中”,說明船小人多,無處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