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 關東遭喪亂

中共首任總書記陳獨秀 作者:朱洪


 

 

1898年(光緒二十四年戊戌),康梁維新變法失敗。就在這一年,陳獨秀與高曉嵐的第一個兒子在大南門培德巷東口一號出世了。他便是后來曾任中共五大中央委員、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中共廣東區(qū)委書記、中共江蘇省委書記的陳延年。因慶元的三個兒子遐年、遐勛、遐永比延年大,延年小名叫小四子。延年腦門闊,像陳獨秀,瓜子臉像高曉嵐。延年的出世,對高曉嵐是個安慰。陳獨秀年紀輕輕做了父親,喜上眉梢。

陳獨秀和哥哥慶元雖然都是秀才,但賦閑在家,沒有生活來源,一家人粗茶淡飯,幸虧有陳昔凡支撐。白胡子爹爹去世后,家中一切,由嗣父陳昔凡做主。昔凡臉色慈祥,眉清目秀,鼻隆耳大,一副富人吉相,此時在遼陽州任過班升道,分省補用,以知府賞戴翎(四品)。延年出生這年春節(jié),陳昔凡回家省親,走時帶陳慶元、陳獨秀弟兄倆去東北,一來幫助自己做事,一來減輕家庭負擔,此外,也幫助小兄弟倆增加見識。社會混亂,將兄弟倆放在自己身邊,可以隨時訓導。

到了東北,陳獨秀幫助嗣父抄寫文稿,做些雜事。一次,陳獨秀隨陳昔凡在東北乘火車,天黑大雨,幾個喝醉酒的俄國士兵將中國人趕下火車。陳獨秀十分憤怒,中國人買了車票,為什么還被趕下車,甚至被打死?無奈中東鐵路的路權屬于沙皇俄國。此事,給陳獨秀留下了深刻印象。

當時,義和團朱紅燈大鬧山東,朝廷朝夕不安,東北不如南方安定,陳獨秀兄弟于1899年年底南還。此時正是隆冬季節(jié),一路天寒地凍,驚鴻四野。弟兄倆日夜兼程,風餐露宿。1900年春節(jié)前夕,趕回安慶。本想和母親查氏過一個團圓年,不料母親在兩個兒子離開后已于1899年去世。陳獨秀靠在門邊,淚如雨下。哥哥十年后去世,陳獨秀寫《述哀》云:“關東遭喪亂,飛鴻驚寒弦。南奔歷艱險,意圖骨肉全。辛苦歸閭里,母已長棄捐?!?/p>

對于義和團,陳獨秀一直印象不好,認為義和團排外,是少數(shù)人之罪惡。1924年9月3日,陳獨秀在《向導》周報第八十一期發(fā)表《我們對于義和團兩個錯誤的觀念》,糾正了從前的兩個錯誤觀點,說:“義和團的野蠻,義和團的頑舊與迷信,義和團時的恐怖空氣,我都親身經(jīng)驗過,我讀八十年來中國的外交史、商業(yè)史,我終于不能否認義和團事件是中國民族革命史上悲壯的序幕。”

陳獨秀回來時,延年出生已三個年頭,能下地學走路了。偶爾,陳獨秀帶著兒子到江邊玩一會兒。1900年年底,高曉嵐生下了女兒玉瑩,小名筱秀。筱秀出生后,高曉嵐更忙了,成天圍著鍋臺和孩子轉。陳獨秀是閑不住的人,要么在家讀書,要么邀上一幫朋友高談闊論,很少問延年在做什么。母親忙著燒飯時,延年經(jīng)常被吆喝到搖籃前,照看一會兒襁褓中的妹妹。更多的時間,延年是和伯父家的孩子在一起,玩斗蟋蟀、滾鐵環(huán)等各種游戲。偶爾,陳獨秀揭開硯臺蓋,拔下筆套,寫一會兒毛筆字。嗣父陳昔凡練隸書,擅長繪畫,叫陳獨秀從小臨摹碑帖,少習館閣體。

1901年4月3日,勵學譯社在蘇州創(chuàng)刊《勵學譯編》,發(fā)行所在蘇州胥門內養(yǎng)育巷北女冠子橋墩,并在安慶設代售處。陳獨秀父親陳衍中曾在蘇州教書,蘇州與陳獨秀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他們請陳獨秀參與了該刊的發(fā)起。《勵學譯編》第一期卷末記載了“助資諸君姓氏”,其中有“陳仲甫先生捐銀三元”。第一期還刊登了安慶代售處及代售人是:“安慶,南門內名利棧隔壁陳仲甫先生”因為陳獨秀打算離開安慶,第二期(1901年5月3日出版)后改為:“姚家口藏書樓何春臺先生”。何春臺后來也去了日本,第五期后僅寫了安慶代售點“姚家口皖省藏書樓”。

《勵學譯編》是陳獨秀第一次參與的報刊工作,“南門內名利?!保顷惇毿慵腋舯诘纳烫?。“姚家口藏書樓何春臺先生”,是藏書樓的小主人。

春天,東北稍安。陳昔凡帶信,要陳獨秀和慶元再去東北。但陳獨秀決定去日本留學,不去東北了。為了湊齊上日語速成班的學費,陳獨秀找高曉嵐要金手鐲,妻子怎么也不肯,這可是娘家?guī)淼陌。?/p>

初秋,慶元慶同弟兄倆相約起程。一個去日本,一個去東北?!跋鄶y出門去,顧影各涓涓;兄就遼東道,弟航燕海邊。”陳獨秀在他后來寫的這首《述哀》詩中,追憶了弟兄倆分手的情景。那時,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是他們兄弟倆的永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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