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停職,他還是沒有回家,那也是害怕父親起疑。他不想把自己的那些遭遇告訴他,免得他為自己擔心。包括自己出家一事,他同樣也不知道。
超度暫時停息下來。貢嘎悄悄對大師兄說了幾句后,便鉆出人群,向父親走去。
走近父親的時候,貢嘎發(fā)現(xiàn)父親一臉驚訝。貢嘎低頭看自己一身袈裟,光頭佛珠,一股無奈,涌上心頭。
“貢嘎!你,這是怎么回事呀?”父親站在面前,大聲質問貢嘎,神色嚴厲。
這種神色,貢嘎是熟悉的。這么多年來,父親對自己一直就非常嚴厲。
“爸,我……發(fā)生了一些事,一言難盡?!必暩轮肋@事,一時半會說不完。便索性拉著父親,走到一處僻靜地。
貢嘎的父親身影魁梧,雖然左腳不便,但走起路來,卻腰胸挺直,絲毫不顯委靡。這會兒,他甩手擺脫兒子的拉拽,回過頭,沉著臉,沖著貢嘎上下打量了一會兒。
“說說看,你這是怎么回事?你的軍裝怎么變成袈裟了?”
貢嘎面對這樣的質問,不禁有些心悸。從小到大,自己就是在這樣的嚴厲口吻下長大的。
要是直說自己被冤枉后停職,然后又受人指使出家為僧,而這會兒又恢復軍職,但又奉命暗中調查兇殺案。這樣一個大圈子,說出來父親可未必能相信,說不定還會引起他更大的猜忌。
靈機一動,貢嘎有了主意。他對著一臉拷問的父親,直接說自己是奉命喬裝,在寺院里調查一個兇殺案。
還沒有等貢嘎暗暗得意。他只感到眼前有影子一閃。接著,兩聲脆響,眼前登時金光四射,臉上馬上就火辣辣地疼。
兩記耳光,狠狠地抽在貢嘎的臉上,干凈利落,迅疾連貫。
“胖子,你干嗎!”旁邊的老頭連忙制止。他按住貢嘎父親的胳膊,回過頭沖著貢嘎,眉頭暗皺。
“小兔崽子,現(xiàn)在敢跟老子說謊了都!”胖子憤怒地盯著兒子,揮手擺脫昂丘的阻攔,大聲叱喝。
貢嘎吃疼,捂著臉,火氣一下子也大了起來。他一擰脖子,兩眼一瞪:“我在執(zhí)行軍務,那是機密,你有什么好問的。”
“媽的,當了幾年大頭兵,也敢跟老子逞能了……”胖子被貢嘎火上澆油,憤怒至極,掙扎著就要沖上來教訓兒子。昂丘極力制止。
“胖子,別胡來,貢嘎現(xiàn)在是大人了,你不能再這樣對待他?!?/p>
“快跟我老實交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別以為能瞞得住什么。你再卿叔叔什么都告訴我了!”
貢嘎聽到這里,便知自己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得意了。從上次那老頭,也就是父親說的再卿叔叔,在自己化緣時的那幾句問話,貢嘎就料到他一定很了解自己這次的遭遇。眼下他肯定把事情全對父親說過了。早知道是這樣,自己剛才也就不會編故事蒙父親了。自己這兩大嘴巴,挨得實在是冤。
而對于這個再卿叔叔,貢嘎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貢嘎,來,我們坐下談。好好跟你爸爸說……”昂丘說這話,拉過來兩條長凳,大家坐定。
貢嘎收攏了一下寬大袈裟,就在父親的對面坐下。
“貢嘎,你不記得我了吧。我是你再卿叔叔……”昂丘微笑著拍了拍貢嘎的肩頭道,“一年前你執(zhí)行任務從家門前經過,回來看望你父親時,我們見過一面。那時你匆匆忙忙的,就待了幾分鐘,估計也沒看清坐在你家的一屋子老頭。哈哈哈……不過你小時候,我們還是經常見到你,但那時你還小,不記事。等你大了,就一直在上學或待在部隊里。我們老戰(zhàn)友偶爾聚一聚,也看不到你的人影。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