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頁倒是寫得滿滿的,卻是用鬼畫符一樣的字體,重復著三個字。
2009年4月14日 晴
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她來了
“她”是誰?能讓老六嚇成這樣的,只能是黃淑芬了。我屈指一算,日期也對得上,4月14號星期二,正是老六請假的前一天。
只是不知道,黃淑芬是怎么“來”的?
我正在撓頭思索,突然之間,“叮咚!”
嚇得我渾身一震,心跳到了嗓子眼。該死的,是哪個在按門鈴?
該死的,偏偏這個時候,門鈴就響了?就好像看《午夜兇鈴》,到了最緊張的時候,自己家的電話恰好響了起來。誰不給嚇個半死?
我瞄一眼手中的日記本,那滿頁的鬼畫符,顯得那么觸目驚心?!八齺砹恕?,難道說,“她”真的“來了”?
就在這時,門鈴再一次響起,“叮咚!”
我吞了一口口水,不知如何是好。門外的會是誰呢?
據我多年來的經驗,恐怖故事里的女鬼,都是在夜里出現的,披頭散發(fā),臉色煞白,像是刷了兩斤膩子粉。按照這個行業(yè)的規(guī)則,她們都是見光死,被太陽一曬就要變成灰。
現在是個大白天,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不是女鬼們的法定營業(yè)時間。
黃淑芬啊黃淑芬,作為一個職業(yè)女鬼,你總要講點規(guī)矩吧?
“砰砰砰砰!”
可能是按門鈴無果,外面的人開始動粗,拍得地動山搖,像是要把門拆掉似的。在劇烈的拍門聲中,還夾雜著一把雄厚的女聲:“老六!老六你個王八蛋!我知道你在,快開門!”
聽了這中氣十足的嗓音,我松了口氣,像吃了粒定心丸。縱觀古今中外的女鬼,沒聽說過有那么生猛的。所以,門外無論是尋仇的還是討債的,總而言之,是個大活人。
雖然這么說,我還是留個個心眼,走到門后,準備先在貓眼里看個虛實。萬一上門的是個黑社會,手執(zhí)菜刀,見人就砍,那我豈非太冤了。
我瞇起左眼,把臉貼在門背,從貓眼里往外看。
門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那一陣猛烈的拍門喊門,不過是10秒前的事情。我也沒聽到離開的腳步聲,門外的人,怎么說不見就不見了?
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大白天的,真是活見鬼了。
我從門口走回房間,腦袋里亂紛紛的。原來這里如此兇險,難怪老六要嚇得落荒而逃了。會不會……其實是老六見財起意,殺死了黃淑芬,所以她的冤魂上門來尋仇?
說不定,黃淑芬的尸體,就藏在房間里的某個角落?;蛟S,她現在就坐在衣柜里,隔著看不穿的柜門,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一陣頭皮發(fā)緊,小腿不爭氣地打顫。不管怎么說,總而言之,此地不宜久留。
我慌忙背上自己的包,掃了一眼桌上的月餅盒,想了想,還是蓋好盒蓋,夾到了胳肢窩底下。然后我推開房門,像做賊一樣左右張望,果然,還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咽下一口口水,出得門來,關上房門,抖抖索索掏出鑰匙,想要趕快鎖好走人,離開這個鬼地方。誰知道越是心急,鑰匙就越不聽話,我左捅右捅,偏偏就是進不了鑰匙孔。
一陣冷風,從走廊的盡頭吹來,吹得我背上的汗涼津津的。
突然之間,無緣無故的,我脖子上受了一記重擊,“啪!”
我嚇得差點尿了褲子,雙腿發(fā)軟,眼看就要癱下去。
那個施暴的物體,卻是興高采烈地大叫一聲:“哈!還抓不到你?”
月餅盒掉在地上,發(fā)出敲鑼打鼓的一聲巨響。我半蹲在地上,回過頭去,以45度角,仰視那恐怖的來源。
嚇人。
從天而降的的美女
不過,是漂亮得嚇人。
偷襲我的物體,如果光從外型上看,是個童叟無欺、如假包換的大美女。她身高能有175,幸好穿著雙Crocs的沙灘鞋。往上的很長一段距離,是一對光潔圓潤的美腿,接著是一條熱褲,跟腿比起來,短得像是高速路上的關卡。
褲腰往上,是幾厘米的真空地帶,然后才是一件同樣清涼的白色小背心。胸前勾勒出的那兩道曲線,以我這個角度看,算不上咄咄逼人,總算有些小小的驕傲。
最后,我看見那一張臉,帶著幾分迷惑,俯視著我。很眼熟,我肯定在TVB的哪個當家花旦身上,看過類似的一張臉,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美女,大美女。
我吞了一口口水,如果女鬼是這樣活色生香,那你要錢給錢,要命給命,要什么我都給你。
美女“咦”了一聲,奇怪地問:“你不是老六那王八蛋?”
我咧著嘴問:“你也不是黃淑芬?”
美女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想要把我從地上拉起來,一邊回答道:“什么黃薯粉紅薯粉,我叫斯琴格日勒,跟果果那八婆一起租房子的?!?/p>
她朝著門里努了努嘴,說:“那對奸夫淫婦呢?我今天來,是上門討債的。”
美女的手指纖細而有力,我手腕被她緊緊扣住,心里一陣酥麻,半推半就地站了起來。
為了掩飾剛才的失態(tài),我咧咧嘴,故作風趣道:“斯琴格日勒,你好,我叫臧天朔?!?/p>
美女一把甩開我的手,切了一聲說:“少占姑奶奶便宜。老實交代,那對狗男女在房間里不,我要找他們算賬?!?/p>
我嘿嘿一笑說:“不在,都不在,房里沒人。要我說呀,今天你這帳是算不成咯。”
她看著我的臉,眨巴了幾下眼睛,問:“不在?那你是怎么進去的?你是什么人?難道說你是……”
美女后退了小半步,臉上緊繃著,一副馬上就要掏出手機報警的表情。我趕緊亮出手里攥著的鑰匙,解釋說:“我是老六同事,你看,這是他給我的鑰匙。”
她神色放松了一點,半信半疑地問:“你說是那王八蛋的同事,那你今天來干嘛的?難道說,他也欠了你的錢?”
我心里不禁一樂,我的經濟情況,老六最清楚不過了,每月嚴格執(zhí)行ISO 0000標準,一個子兒都不剩,還得靠幾張信用卡,拆東墻補西墻。老六個該死的,就算跑去美國去找唐老鴨借錢,也不會來跟我借。
不過,我今天上來找老六的原因,一時半會還真解釋不清。換句話說,即使花個30分鐘,從頭到尾講一遍,我想她也不會信。誰信呢?
美女看我半天說不出話來,追問道:“快說呀,你來干嘛的?”
我支支吾吾,東張西望,突然看見了掉在她腳邊的月餅盒,靈感突現,大聲說:“啊,我是來拿東西的,那個,一個筆記本,記著公司的資料?!?/p>
她順著我的眼光,看向地面,用腳尖輕輕踢了一下月餅盒,問:“筆記本?在這鐵盒里?”
我點點頭,誠懇地說:“是的,沒錯?!?/p>
美女彎下腰,撿起那個月餅盒子。從這個簡單的動作里,我看出了兩個問題,第一她的柔韌性真好,第二她今天穿的bra跟背心一樣,也是白色的。
在我的親切關注下,她站直身子,把月餅盒拿在手里,翻來翻去地打量。的確,這樣一個破破爛爛的鐵盒,怎么看也不像裝著啥公司資料。
我說了一聲謝謝,伸出右手,攤開掌心,她卻全然不理會,反而東摳西撬,打開了銹跡斑斑的蓋子。她拿出那紅色筆記本,在我臉前晃著問:“公司資料?”
虧了我多年的武功造詣,說時遲,那時快,立刻變掌為爪,一把奪過筆記本。
美女生氣道:“你……”
我一本正經地解釋:“對不起,商業(yè)秘密,不能給外人看?!?/p>
她白了我一眼,不再做什么前戲,直接去翻盒子里的存折。我剛想要阻止,卻哪里來得及?
她的反應,我卻是能猜到的。
“哇!狗日的,真有錢!”
我小聲嘀咕道:“也要有命花才行”,然后對她說:“好了,都看完了,還給我吧?!?/p>
美女卻像撿到寶貝一樣,左手遞過來月餅盒,右手卻把存折緊緊貼在胸口。
我剛要斥責她攔路搶劫的行為,轉念一想,這東西我也是偷來的,半斤八兩。想了一想,我接過月餅盒,說:“這存折,你喜歡就留著吧,反正里面一分錢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