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瑤臺月·瀛洲智者(五)

帝妃策 作者:漪微


窗外忽而月黑風(fēng)急,不多時(shí)過,雷電交加,利光割劃天際,驟雨猛于海嘯。

飛雨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更不敢相信她猜到的真相。子昭之仇恨漢人,她知道的清清楚楚。南垂谷中十年,她也常聽父王道,賢妃是漢皇的心,誰得到她,誰就將繩索套上了漢皇的脖頸,他將予取予求。

讓漢皇予取予求,是子昭想要的么?

“劫走賢妃的是眾生殿?!憋w雨咬住唇,與他對視。

子昭搖頭,“錯(cuò)。”

“難道是你?”

子昭仍是搖頭,雷聲震耳,他的輕聲越發(fā)飄渺,“還是錯(cuò)?!?/p>

“你到底想說什么?”飛雨耐不住,跺腳發(fā)火。

子昭靜靜看她,攫取的意味漸露刀鋒。他再次坐回原位,“你還沒吃完。別糟蹋東西?!?/p>

飛雨走近他,抑不住心狂跳,“你把話說清楚?!彼幢阄丛苯咏偃?,也一定有份參與。劫走賢妃,想以鮮血傾了天下。他兀然重現(xiàn)于她的面前,居然攜著這樣的心。他邀她品嘗四味點(diǎn)心,亦在邀她共傾天下嗎?

“我已說的足夠清楚了?!弊诱汛沽搜郏坪醪⒉辉诤跛募迸?,“這點(diǎn)心,我為你留著,明晚再說。另外,關(guān)于卑賤之人的事,不足對高貴的太子道也?;厝グ?。”

飛雨一路奔回北廂,雙耳仍是隆隆的雷聲,難以斷絕。

帶得心亦整晚不能平靜。

子昭言,他已說的足夠清楚了。而他說了什么呢?凝血霜,凝血霜……知道神仙姐姐十六年來賴以生存的藥名之人,只有三個(gè)。除去她自己外,另外兩個(gè)都是她至親,都在南垂谷。

不可能是父王,若說瞧不起瀛人的漢人,四殿下平江王當(dāng)仁不讓,他絕不會與瀛人為伍。

飛雨縮在床榻上,聽著外面一陣強(qiáng)似一陣的雷聲,如那夜玉瀾焰爆響九天。

她將臉埋入臂彎。

姑姑……告別那日,姑姑的欲言又止她還記憶猶新。世玙也是懷疑姑姑的,不過礙于父王回護(hù),終究沒有過責(zé)。

百余年前,駕休國亡于世玙的祖父——天煊帝之手。

可姑姑分明花了十六年救治賢妃,嘔心瀝血。駕休國與瀛國雖無直接仇恨,但瀛國是屠戮搶劫西域的強(qiáng)盜,她怎可能將賢妃拱手獻(xiàn)給瀛人?

子昭道,這點(diǎn)心我為你留著,明晚再說。

他懷揣的秘密,還有很多。

飛雨次日晨起后照常為世玙做飯,他見她困倦只叫她回去睡覺,同時(shí)寬慰她道,龍?bào)c婉依前日飛鴿傳書給他,似乎放心不下她,也動了不再隱居重新入世的念頭。

總之,父王和姑姑已從南垂谷出發(fā),前往蘇州與他們回合。

然而飛雨依舊無睡意,一整天與上官浩楓練劍。如今他已似她半個(gè)師傅,絕巔圣劍與以眺圣劍的默契逐漸煉成,大約能與眾生圣劍一拼。黑衣劍俠從不多言,此次卻破天荒主動向她講話了。

“不必太勉強(qiáng)自己,無論何種危險(xiǎn),自會有我在,保護(hù)你和太子。”

飛雨為這一句軟語感動許久,哭過的雙眼卻無異提醒上官浩楓,她昨晚一夜未曾合眼。哭過后,那紅彤彤的小臉襯得瞳孔更亮,“上官哥哥,你保護(hù)那死怪物就好,我……可以照顧自己。”

收劍回閣,她打定主意今夜再去找子昭。她不愿相信姑姑會出賣他們,但若真相如此,逃避也沒用。若真相如此,也一定是因?yàn)楣霉糜锌嘀?。只要她將神仙姐姐救回,便可裝作什么事也不曾有過。

少女背后,上官浩楓皺緊了眉,利劍入鞘,輕嘆出聲。飛雨的憔悴焦躁他看在眼里,她練劍時(shí)的頻頻走神直是叫人擔(dān)憂。但南閣中那人藏的太深,他必須更有耐心,引蛇出洞。

若說世玙是騰龍,上官就是雪狼,矯捷迅速,雖然曾習(xí)慣著獨(dú)來獨(dú)往的孤僻,可一朝對什么人忠誠便終生不移。

雪狼固然善于捕獵,但若對手是只狡猾的白狐,勝負(fù)已然明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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