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的演示下,我終于明白了骰子的玩法,頓時玩心大起,非得拉著他們陪我玩骰子。
正在這時侯,三哥從身后走來,他冷冷地掃視了一遍我身邊的太監(jiān)責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眾太監(jiān)見到三哥,手一松,那瓷碗應聲兒破碎,嘩啦,兩個骰子,隨著瓷碗的破碎滾到了三哥的腳前。
"吳王饒命啊……"
沒有理會地上驚恐不已的太監(jiān),我躬身從地上撿起骰子塞到三哥手中笑道:"三哥,你看,這個可好玩啦!"
三哥皺了皺眉看著我道:"高陽,你可知道,在宮中聚賭,這可是犯了父皇的大忌……"
話尚未說完,便聽得身后一聲怒斥:"怎么回事?"
我與三哥驚恐地回頭,但見父皇黑著一張臉盯著我與三哥,而承乾站在父皇的身邊,向我報以一個活該的詭異笑容。
當時,我本以為是自己倒霉才會在御花園中被父皇撞了個正著,直到很多年后,承乾才告訴了我真相,原來那一切都是他告訴父皇的。他明知道三哥是無辜的,可是為了博得父皇的歡心,為了穩(wěn)固自己的太子之位,為了打壓頗受父皇賞識的三哥,故意引來父皇,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我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叫道:"父皇。"
以往父皇見到我如此的笑容,總會慈愛地張開雙臂擁我入懷,誰知今天,父皇卻連正臉也沒有瞧我一下。
他從三哥手中接過骰子嚴肅地問道:"恪兒,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怯怯地看了一眼父皇,正要解釋,卻被三哥緊緊拽到了他的身后。三哥突然跪在地上,懇切地道:"父皇,這一切都是兒臣的錯,不關高陽的事!"
"朕知道不關高陽的事,朕是在問你,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哥沉默不語,而我卻焦急萬分,因為我從父皇的眼中看到了失望、看到了憤怒……
承乾故意在父皇的耳邊說道:"父皇,事實就在眼前,您還要三弟怎么解釋?"
我瞪了承乾一眼,他回了我一個得意的笑,我氣得牙癢癢的,卻無言以對。
父皇失望地對三哥說道:"我一直認為,你是朕兒子中最知書識禮、最有真知灼見、最有雄心壯志、最有前途的一個。誰知道你居然……"他掃視了周遭瑟瑟發(fā)抖的太監(jiān)道:"恪兒,你太讓朕失望了!來人,把這些聚賭的太監(jiān)都拖下去,交給太監(jiān)總管發(fā)落。吳王李恪,免去劍南都督一職,罰他在宗廟閉門悔過三天,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
"父皇,其實三哥……"我本想說出事情的真相,誰知卻被父皇一口打斷。
"高陽,隨朕回宮。"
"不。"
父皇慈愛地看著我,向我伸出手來,我卻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我倔犟地看著父皇,眼中布滿了叛逆。我看見了父皇略顯不快的眼神,在瞬間被他嘴角慈愛的笑所掩蓋,我似乎聽到了父皇心中的呼喚:高陽……過來……
三哥低聲在我耳畔道:"高陽,聽話,別讓我擔心。"
我擔憂地看了看三哥,再看了看父皇,淚水忍不住緩緩滑落。都是因為我,要不是我,三哥他怎么可能受罰呢?我想向父皇解釋,可是父皇他似乎根本不想聽任何人的解釋,他只相信他所親眼看見的。
我憤怒地瞪著承乾,總覺得這事一定和他脫不了干系。承乾無視我憤怒的眼神,他別過頭,看著遠處翠綠的垂柳,嘴角帶著些許譏諷的笑。
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無奈,也第一次知道了我的任性會害了身邊的人,可是我卻不明白,承乾他為何總是如此針對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4
大明宮的夜,空寂無聲,桃花靜靜凋謝,芙蓉淡淡盛開,溪水緩緩流淌,云霞柔柔沉落。我躡手躡腳來到宗廟的屋后,透過微微啟開的紗窗,看見我的三哥正身著一襲白色的便服,靜靜地坐在書案前,手執(zhí)一卷詩書挑燈夜讀。
"三哥。"我輕聲向窗內(nèi)叫道,并不時回頭看向身后,注意著值夜侍衛(wèi)的巡邏。今天我是違抗父皇的旨意,悄悄地來看我的三哥,可不能被侍衛(wèi)抓住了才是。
三哥聽到我的呼喚,放下書卷,走到窗前,推開窗,驚愕地看著我問道:"高陽,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快回去,小心被父皇發(fā)現(xiàn)了就麻煩了!"
沒有理會三哥的勸告,我伸出雙手叫道:"三哥,快拉我一把,這窗臺太高了,我攀不進來。"
三哥無奈地搖頭嘆道:"真拿你沒辦法!"
他探出身子,微微彎腰輕輕將我從窗戶外拎進了宗廟,剛一落地,我就激動地給了三哥一個大大的擁抱。
"三哥,你還好吧!"
見我眼眶紅紅的,三哥心疼地問道:"高陽你怎么了?"
"三哥,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一時貪玩,你也不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