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摸摸它的頭，莞爾一笑，理查很乖，性子也夠溫和。

保衛(wèi)室的老大叔見了秦戈，便對著她贊理查，一直夸它懂事，說這么懂事的狗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給它吃東西它也不吃。

秦戈跟他解釋說導(dǎo)盲犬是不吃人的食物的，否則養(yǎng)成嘴饞的習(xí)慣，工作時會很容易產(chǎn)生分心的情況，這樣會給盲人自身的安全帶來威脅。

老大叔張大了嘴，露出一口因為抽煙而發(fā)黃的牙齒，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來是這樣子啊，我還擔(dān)心它在這里等著無聊，給它點面包吃呢。”

“謝謝大叔，不過導(dǎo)盲犬一天只進食一次，而且嚴格規(guī)定不是人類吃的食物，這些都是為了日后的工作不至于出差錯而制定的?！?

“一天才吃一次？”大叔瞪大眼睛，操著一口地方口音特重的普通話問道。

她笑著點點頭，大叔聽了，用同情的眼光看著理查，在他認為，吃飯大過天，吃不飽，睡不好，那還怎么工作？

秦戈笑著將話題扯開，跟他是解釋不來的，這種規(guī)定看似有點不人道，可是這些都是為了出于自對生命的最大的負責(zé)，所以在那一餐時，他們會盡量多弄些給它們吃。

跟大叔聊了一會，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她便又回到病房去，蘇木良還在睡，只是臉色看上去好多了，沒有之前那么蒼白憔悴。護士過來幫他拿掉吊瓶，她看到他扎針的地方清淤了一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她惆遲著怎么開口。

那護士還是個小姑娘，秦戈注意到她一直盯著他的臉在看，樣子十分的花癡，只差流口水了。

那護士磨蹭了好一會才走，臨走時還回頭依依不舍地用手機偷偷拍了他的照片，她本想阻止，但想想她又應(yīng)該以什么立場阻止呢，而且這事被他知道了，肯定又會說她狗咬耗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成了豬八戒照鏡--里外不是人。

那小護士照完要出門似乎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嚇了一跳，然后倒有點不好意思地看看她，再看看他，對她尷尬地笑了笑，趕緊收拾東西走人。

她有點疑惑了，一男一女在一起就一定是那種關(guān)系嗎？就不能是朋友或者是親戚，為何人們老是一廂情愿地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呢？莫非是他們長得很有夫妻臉，要不然別人為何老是以為他們就是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

“你看夠了嗎？”他忽然開聲，足足嚇了她一跳，她有點尷尬，臉有些微微發(fā)熱，忍不住想拍自己的頭，今天真是神了，怎么老是出這種狀況啊，還老被他抓包，丟人！

但她又忍不住腹誹，這人是真的看不見還是假的看不見，她不過是走近了兩步去看一下他的五官是否真的跟自己有夫妻臉，可是沒想到她才在他面前看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就忽然開口了，可剛才那小護士偷偷YY了他那么久，他怎么就不開聲阻止，這人，擺明著是對她有意見！

不過腹誹歸腹誹，該說的話還是得說，盡管現(xiàn)在這情勢還是挺尷尬的，但好在他看不見，她阿Q了一下，活動了一下有點僵硬的嘴角，“蘇先生，你看你現(xiàn)在正在發(fā)高燒，我想了一下，最好還是通知你的家人過來，以便回去后……”

“你走吧?！彼淅涞鼐芙^道，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

她被這么一句話哽了一下，剩下的半句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哎，這人不僅難相處，且特別敏感，她不過是想讓他的家人過來照顧他，像他現(xiàn)在這種情況肯定無法自理。

她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雖然她是被派過來指導(dǎo)他和理查的配合工作，但是她不是他的醫(yī)護人員，她沒有責(zé)任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何況除了這里，她還有其他事，她總不能一直在這里照顧他吧，再說了，一男一女總在一起，是非多，尤其是像他這種有著顯赫背景的人，一個動靜便會鬧得眾人皆知，雖然她可以裝作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可是她還是不喜歡。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有點怕跟他一個人單處，人們總說，瞎子的心思比平常人要細膩敏感上很多倍，這話其實一點也不假，因為看不見，所以他們的耳朵特別靈，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嘆息聲他都能聽見，今天她不就被他將了幾回了嗎？所以在他面前，她總感覺自己像透明的一樣。

“蘇先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

“你不走，我走！”他自己坐起來，摸索著要下床。

看他掙扎著下床，找不到鞋子，因為看不見，腳連連撞到了前面的桌子和椅子，她一時心軟，女性特有的母愛泛濫，好心走過去扶他，他不領(lǐng)情不說，一手將她推開，她沒有站穩(wěn)，連連退了幾步，腰撞到病床尾巴上的鐵欄桿，“啊”的低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