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電話沒有預兆,也沒有后續(xù)。就像掉落在了時空的罅隙里。
2003年的圣誕節(jié),我和小四、阿亮、清和和幾個人去了新天地那邊的一家麥當勞,他第一次說起成立一個工作室的構想。那個時候,我們身上沒有多少錢,回去最晚不能超過地鐵末班車的時間。有時候自己口袋里只有幾塊錢,如果錯過了末班車,就要給媽媽打電話,媽媽讓我打車回來,然后在路口接我,打車回來的時候,幾乎都抱著愧疚的心理。
那時,我們在麥當勞里只點了飲料,慢慢地喝。他說起要做一本刊物的種種,他說要做一本高質(zhì)量的圖文混排的書,“只要好的設計再加上優(yōu)秀的文章,給讀者帶來視覺上的沖擊和閱讀上的享受,就肯定能做好”。那個時候我們都沒有什么經(jīng)驗,有點兒像天方夜譚,不知道從何處著手,但是他卻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即使是現(xiàn)在,他也常常自信滿滿地想出一些創(chuàng)意和選題,他仿佛有一種超前的意識,一些云里霧里的事情,他都看得特別地清晰。我們覺得,既然他那么了解,那么跟著他一定沒有錯。他的沉著和自信,將一些龐大得不著邊際的困難都化解了。就這樣,我們認認真真地決心要干一番了不起的事業(yè)出來。
那天在回去的地鐵里,他一直沉默著,仿佛在思忖著事情,他的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里,眼睛專注地盯著一個方向。那個時候的地鐵比現(xiàn)在破敗很多,地鐵的兩端是兩個深不可測的黑色的洞口。我望向地鐵駛來的方向,有黑色狹長的風從洞口里吹來,那里亮起隱約的光線,我回過頭,是車燈還是什么,在他的眼睛里光澤熠熠。
3.
2004年我們就開始做《島》雜志,起初我們是五個人,“island”中的字母“s”被我們替換成數(shù)字“5”,象征著我們五個人。
我們租了一套140平方米三室一廳的公寓房,當時我和和清和阿亮一間房,房間的面積相對大一些,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我們的房間亂七八糟,環(huán)境被小四嘲笑過很多次。但其實小四說話喜歡夸張,比如他說阿亮的床頭“堆滿了衣服,衣服堆積起來的高度把窗戶都擋住了,在衣服之間還發(fā)現(xiàn)一個用過的方便面空盒,盒子里都發(fā)霉了”,其實這種情況是沒有的。他曾經(jīng)形容我們女生衛(wèi)生間里的馬桶常年堵塞,而且沒有人去修理它,于是馬桶里的液體變成了黑褐色,一日他掀開馬桶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長出了蘑菇。這樣的說辭也不是全然可信的。他這個人,無論說什么事情都喜歡極度地夸張,有點兒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