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智比她更扼腕,她要早知道嫁給鄧家寧是這么個下場,當初怎么都不能點那個頭,但她回頭再想想,就算一切給她重來一次,她還是逃不過那一關。
那時候沈智媽媽突然被查出來疑似乳腺癌,就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抓著女兒的手聲音凄涼,“媽媽一個人守了那么多年,不要你和小信回報我什么,剩下的日子,就想看你們有個安定的家,家寧那孩子不錯,你就聽媽媽這一句,行不行?”
行不行?那時的沈智早已六神無主,立在母親病床前眼淚撲簌簌地掉,心里想著,沒有了唐毅,嫁給誰不是嫁,媽媽要她嫁,那就嫁了吧。
沈智就是這么著,跟鄧家寧去開了結(jié)婚證,沒想到事情一定下來,自己媽媽的癌癥就神奇地變成了誤診,從選新房到訂酒席選婚紗,一路興致勃勃地參與下來,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午夜夢回的時候,沈智也曾經(jīng)偷偷懷疑過,當年媽媽的癌癥,到底是真的誤診還是早就存了那個心逼著她結(jié)婚,可為人子女,這樣想自己的母親,太不可思議了,所以她也只是在夜半想想而已,從不敢放到青天白日下來質(zhì)問一聲,更何況生米已經(jīng)煮成熟飯,問了又如何?她沈智已經(jīng)是鄧家寧的妻,鄧家寧女兒的母親,鐵板釘釘?shù)氖聦?,再也沒了改變的余地。
“沈智!”老遠有人叫她的名字,接著便有一條人影站在富麗堂皇的包廂門口對她揮手,不是黃晨是誰?
沈智露出笑臉來,走過去的時候步子邁得很大,但走到黃晨近前卻突然停了,不但停了,腳下還像是粘了膠,再也邁不動了。
黃晨還在叫她,見她不動,又側(cè)了側(cè)身子,讓出站在她身后一個男人來,“沈智,看看誰回來了?認不出來了?”
其實不用她讓沈智也看到了,那男人穿一身黑色,板寸干凈,因為高大,隨便一站就讓人覺得有壓迫感,黃晨那個頭怎么擋得住他。
他一開始并沒有說話,只立在那里,目光落在沈智的臉上,數(shù)秒之后才對沈智笑了一下,開口說。
“沈智,好久不見?!?/p>
沈智沒有張口,心臟無限緊縮,又突然無限膨脹,那感覺只有翻江倒海能形容,逼得她只有用鼻子最短促地吸氣,還不能讓人察覺,只能壓著,壓著,壓得胸口處突突地抖。
認不出來?怎么會認不出來?這個男人是唐毅,唐毅回來了。
只是他為什么要回來?沈智還記得當年她與唐毅分手時他瞪著她的那雙血紅的眼睛,還記得他死死抓住自己的手,然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為什么?!?/p>
還有什么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在她做出那個決定之后雨打風吹去,沈智是那樣的女人,如果失去了,就當作從沒得到過,他走了,她還有自己的生活,就算心上從此留下了一個血淋淋的缺口,但誰不是這樣活下來了?天長日久,只要你不再想起,再痛都會過去的。
只是她不明白,他又怎么會回來了?不但回來了,還再次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另兩個人都看著自己,沈智沒有選擇,只能用最短的時間武裝自己的表情,吃力地彎起嘴角,然后答了,第一個字有點澀,但開了口也就順了。
“是啊,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