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航在以后的幾年里,給很多社員打過家具,什么八仙桌、立柜、炕琴都做過。有一段時間里,人們不叫他名字而叫他李師傅或李木匠。
李南航優(yōu)秀素質(zhì)的體現(xiàn),使他在西陵的知識青年和一些社員群眾中博得了中心位置。人們好像已經(jīng)忘記了他的出身和社會關(guān)系,只覺得他是心中尊崇的楷模。特別是在青年點當中,他有絕對特殊的位置。就是說點長說話可能沒有人聽,而他李南航說話,沒誰不聽的。不管是老青年還是新青年,只要和李南航接觸,馬上就會被他的一種東西吸引。這就是所謂的魅力,當然女孩子會因這種魅力達到迷戀的地步。
在西陵后溝青年點有一個叫劉忠芹的女知青,最后終于鼓起勇氣向李南航發(fā)起進攻。這期間李南航和安蓉的戀愛關(guān)系一直都沒有公開。
劉忠芹是一個少言寡語的女孩子,看上去很單薄,像是還沒發(fā)育成熟的樣子。不過這女孩子有兩個特別之處:一是那雙黑亮的大眼睛,二是她有一口驚人整齊而潔白的牙齒。在青年點里,人們很少聽到她說話。她總是躲在某個不顯眼的地方寫日記,她有寫日記的習慣。有一天,劉忠芹突然哭得很傷心,大家都有點莫名其妙。李南航走去問她:“劉忠芹啥事兒讓你這么傷心?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你?”
劉忠芹一下子臉就紅了,這使李南航顯得有些尷尬,他正想走開,劉忠芹說:“李南航,他們肯定都知道了……”
李南航不解地看著她:“什么事兒?”
劉忠芹說:“我的日記被人偷看了……”
李南航說:“你怎么知道的?”
劉忠芹說:“我上工前是放在被里的,可回來卻被人扔在了炕上,你說能不被別人看嗎?”
李南航笑了:“這么說你日記里寫的都是反動言論了?否則你也用不著擔心成這樣呀。”
劉忠芹的臉又紅了。就在這時安蓉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她目光不解地看一眼劉忠芹,又看一眼李南航。安蓉就問:“李南航你說什么了?劉忠芹的臉都紅了……”
李南航說:“劉忠芹的日記被人看了,好像有什么秘密被人發(fā)現(xiàn)了。劉忠芹到底有什么秘密?你要是公開就不算秘密了,你也就沒有煩惱了,你說是不是劉忠芹?”
劉忠芹說不理你了,就走開了。
安蓉看一眼李南航說:“我覺得這兩天劉忠芹有點怪怪的,你可要小心點……”安蓉說著就笑了起來。
李南航說:“安蓉你笑啥?你讓我小心啥?”
安蓉說:“誰都知道劉忠芹看你的眼光不對頭,說不定她日記里寫的都是對你的思戀呢?!?/p>
李南航說:“你自己胡說什么呀?”
安蓉說:“我胡說啥呀,如果你不理她,她就能去愛你?”
李南航不滿地看一眼安蓉說:“你是不是有病呀?”
安蓉瞪一眼李南航就走開了。
在西陵后溝青年點,李南航和安蓉的關(guān)系總是令人生疑,人們拿不準他們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如果說他們是戀人吧,誰也沒有看到他們單獨在一起待過;是正常的同學關(guān)系吧,他們在勞動和生活中互相幫助得又過于親密。
最終劉忠芹決定不管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她都要向李南航表達自己的情感。
劉忠芹向李南航表達情感的方式應(yīng)該說不合常理,特別之處就在于太直接了太原始了,毫無浪漫可言,更談不上高明了。她把一切都押在了孤注一擲上,有點兒不成功則成仁的意味。這就沒有任何的回旋余地,使她在遭到回絕后,逃不脫尷尬而導致崩潰。這是劉忠芹最大的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