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雙方握手成交。老徐滿意,老板也放心。
老板原來以為,小美極力推薦的一定是個身材挺拔,肌肉發(fā)達(dá)的美男子??蠢闲祛^頂禿了,頭發(fā)亂了,眼睛腫了,肚子大了,所以老板感到放心。
老徐的樣子,在老板眼里,基本可以看作是個物品。即使以后常跟小美共事,也不會后院起火。
下午,老徐把自己找到工作的消息通報給小雅和小雅媽媽的時候,她們都表現(xiàn)出了一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
小雅媽媽說:“小徐這么快就找到了工作,真是不容易?!?/p>
這句話可以看作領(lǐng)導(dǎo)層對老徐的全面肯定。老徐看到,小雅臉上的表情也松弛了很多。
老徐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所以,晚上在館子吃飯的時候,老徐毫無顧忌,喝了許多酒,矇眬間有了些許醉意。中間,小雅媽媽幾次伸手要阻止老徐。
但都被小雅攔住了。
孩子的出生就像一個儀式。
此前,所有的節(jié)目都排練完畢。配角們早已精疲力竭,而主角還沒上場。
孩子出生前不久,阿春像是從地下冒出來一樣,在電話里出現(xiàn)了。
當(dāng)時是周六的上午。
阿春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小雅正在洗手間里發(fā)愣。小雅媽媽在給缸里的三條金魚換水。而老徐則剛打完今天第三個哈欠,正站在客廳窗戶邊兒上掏耳朵。
電話是老徐接的。開始老徐沒聽出來。
“誰?”老徐問。
“徐哥。我,阿春?!?/p>
老徐“哦”了一聲,像是不很激動又像是很不激動地回頭喊:“小雅,阿春的電話?!?/p>
這時阿春說:“徐哥,孩子生了嗎?”
“沒呢?!崩闲煺f。一副兄長的口氣。
中間小雅媽媽張嘴聲音極小地說:“誰?”
老徐用口形回答:“小雅的朋友?!?/p>
老太太硬著脖子點了幾下頭,像是聽懂了似的。
這時,小雅慢吞吞地過來了,拖鞋拖拉拖拉的。
“誰?”都走到電話跟前了,小雅問老徐。
“阿春?!?/p>
小雅接過電話,喊了句“春兒呀,”然后,像哭又像笑似的叫了起來,“你可把我想死了!”
那邊也傳來了阿春的驚呼聲。
“在哪兒呢?”小雅問,接著小雅似乎在強(qiáng)調(diào)阿春的答案,“海南啊,和你們家老龔。這么親切,小日子過得把我都給忘了。真羨慕你們?!?/p>
老徐注意到,小雅媽媽正舒心地看著女兒,微笑著搖了搖頭。
“你這個家伙,日子過好了,就忘了我了。重色輕友?!?/p>
小雅看上去很激動。
這時,正是上午十一點。
老徐看到,窗外東三環(huán)上車車來車往,像是平時一樣,川流不息。
空氣中透著了濃濃的、春天的氣息。
當(dāng)晚十二點,或者說是第二天凌晨零點,小雅感到腹部極為不適。
于是老徐攙著小雅匆忙下樓。此時電梯已關(guān),世界陷入一片沉寂。老徐和小雅媽媽扶著小雅,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下樓。到一層的時候,老徐已是滿頭大汗,心在嗓子眼里像個青蛙,一蹦一跳。
接著,捷達(dá)車又有問題,死活打不著火。試了半天都不行。最后老徐氣急敗壞地踢了兩腳車輪,不小心把自己的腳踢得生疼,也只好忍著。
沒辦法,老徐和小雅媽媽又?jǐn)v著小雅到了小區(qū)門口靠三環(huán)的地方,攔了一輛出租車。
直到很多年后,老徐仍然記得,小雅當(dāng)時在夜幕下燈光中臉上的神圣寧靜的表情,像是黎明前的寂靜。這在老徐的記憶里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印象。使得老徐對于所有孕育生命的力量,保持著一種深深的敬畏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