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一種上下通氣的興奮感油然而起的時候,老徐覺得,世界上的幸福感覺,也不過如此而已。
小雅和老路下樓后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個小館子。
老路要了兩個菜,要了一瓶“小二”。小雅要了一小碗米飯。
“我只能吃半碗?!毙⊙耪f,“要不我先撥給你一半?!?/p>
“你先吃吧?!崩下芬贿吅染埔贿呎f,“吃不了剩下?!?/p>
于是,老路就和小雅聊起來。起初說天氣,“這幾天夠冷的”,然后說公司的情況。“公司也不景氣,”老路說,“哪天老子也想走人,不伺候了。到時候自己成立公司,活得自在。愛上班就上,誰都管不著?!?/p>
老路說這些時,小雅抬頭望了她一眼。沒說話。然后繼續(x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米飯。
于是話題就轉(zhuǎn)移了。
“小雅,最近你氣色不太好?!?/p>
小雅停止了吃米飯,抬起頭。想了一下,說:“最近我休息不好。”
“那得好好休息?!崩下氛f,“尤其是,懷孕的時候?!?/p>
“知道了?!毙⊙耪f。
“其實,有一個階段,我的精神狀態(tài)有點和你一樣。那時候,我跟我老婆關(guān)系特別僵。后來沒半年,我們就離了。我算是覺悟了。后來我總結(jié)了一下,就是,無論遇到多么大的困難,都要保重自己,身體是本錢。”說著。老路又喝了一口酒,補充一點本錢。
那天中午的談話進(jìn)行得很散漫。像是漂在河流上,東搖西晃的;但似乎又有一個明確的大的方向,并且那個方向變得越來越明確。
看著老路喝掉最后一滴酒,拿起小雅吃剩的半碗米飯,小雅禁不住有些莫名地惆悵。她轉(zhuǎn)臉看著窗外,此時正好有一輛塞滿人的公共汽車駛了過去。
小雅想,這就是我要的生活嗎?
老徐拉完屎,站在廁所門口看街上的人。
老徐突然覺得,眼前人們的表情都很逗:從眼前經(jīng)過的人,一個個都繃著臉,皺著眉,一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樣。而且,全都西裝革履,像是要去參加自己的葬禮。
看這些的時候,老徐正手拿車鑰匙,扶著車門,站在臭氣熏天的男廁所門口??粗粗?,老徐嘿嘿地笑了。
此時,一個北京大爺精神矍鑠地從老徐身邊走過,像是看一個病人一樣,歪著驢臉打量了一下老徐。然后背著手,鼻子哼著走開了。
走出十米開外的時候,那人驢臉一歪,小聲罵了一句,“*?!?/p>
再有兩天,小雅媽媽就要來北京了。這是昨晚睡覺前小雅說的。關(guān)于其他,小雅沒說。聽完小雅說“我媽媽過兩天來北京”后,老徐本想插一句“你爸爸最近情況怎么樣”,但想了想,沒說。關(guān)于小雅他爸,向來是個敏感話題。老徐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說也罷。
當(dāng)天晚上,老徐就和小雅一起收拾小房間的床鋪,為老太太的到來作準(zhǔn)備。收拾到一半,小雅突然說,“對了,底下褥子太薄了,換個厚點的。”于是老徐重新開張,又從下往上收拾了一遍。
收拾完了的時候,老徐已是滿頭虛汗。
小雅挺著個大肚子站在旁邊,神情很嚴(yán)肅地說:“好了。”
這時,離小雅的預(yù)產(chǎn)期還有兩周。
而窗外深夜的風(fēng)里,有了一絲春天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