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起來像是玩具盒的一部分,大概是用松木之類的廉價軟質(zhì)木材制成,外觀又舊又臟,似乎是玩具行李箱,邊緣裝飾著粗劣的金屬釘子,像行李箱四角包著的黃銅皮。可是我不覺得那是行李箱,倒更像個袖珍盒子或柜子,高度不超過三英寸。
然而重要的是,這個玩意兒只是袖珍箱子的一部分,因?yàn)橛已厥且坏勒R鋸開的痕跡。凱尼恩指甲污黑的臟指頭握著的盒子只有兩英寸寬。如果根據(jù)盒子的高度,按比例大略估計,完整的盒子應(yīng)該是六英寸寬,而眼前的這部分只有兩英寸寬,因此,這一截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
“把它放進(jìn)煙斗里抽吧,”凱尼恩朝著父親譏諷道,“大城市來的警官對此有何高見呢?”“你在哪里發(fā)現(xiàn)這玩意兒的?”“就在桌子上,很顯眼,我們趕到這兒的時候,它就擱在便簽后面,正對著尸體?!薄澳蔷凸至?。好吧?!备赣H嘀咕著,從凱尼恩手上接過那玩意兒,仔細(xì)地審視。
小方盒的蓋子——應(yīng)該說是已經(jīng)被鋸掉一大截的蓋子——只用一個小鉸鏈拴在盒子上,里面空無一物。盒子的內(nèi)部沒有上漆,然而木頭表面一點(diǎn)兒污垢也沒有。盒子的正面,有兩個帶污痕的燙金字母:
H-E。
“見鬼,這是什么意思?”父親茫然地看著我,“‘他’是誰?①”“很神秘,是吧?”休姆微笑著,好像他剛提出了一個小小的難題?!爱?dāng)然,”我認(rèn)真推敲著,“這兩個字母或許根本與‘他’無關(guān)?!薄八_姆小姐,你憑什么這么說?”“我是覺得,休姆先生,”我努力擠出最甜的聲音,“像你這么深具洞察力的人,會馬上聯(lián)想到字面的含義,不過我們女人嘛,你知道——”“我不認(rèn)為這有什么重要,”休姆打斷我,臉上的笑容隱去,“凱尼①H-E拼起來的意思是“他”。
恩先生的看法也一樣。不過,我們不能忽略任何一條可能的線索。巡官,你覺得呢?”
“我女兒提醒了我們另一個可能性,”父親說,“這或許是某個字的前兩個字母,這么一來,代表的就不是‘他’。此外,這也可能是某句話的第一個字?!?/p>
凱尼恩嘲諷地哼了一聲?!霸谶@上面采到指紋了嗎?”休姆點(diǎn)點(diǎn)頭,看起來頗為困惑。“只有福塞特的指紋,沒有其他人的?!薄霸跁郎习l(fā)現(xiàn)的。”父親喃喃道,“卡邁克爾今天晚上出去之前,桌上有這個盒子嗎?”休姆眉毛一挑?!疤拱渍f,我認(rèn)為問這些問題沒什么意義,不過還是把卡邁克爾叫來弄清楚吧?!彼扇巳フ颐貢ㄟ~克爾很快就進(jìn)來了,平靜的臉上帶著謙恭而疑惑的神色,然后視線停留在父親手中的木盒子上?!翱磥砟銈冋业搅?,”他低聲說,“有趣吧?”休姆緊張起來。“你認(rèn)識?關(guān)于這玩意兒你知道些什么事情嗎?”“那是個奇怪的小故事,休姆先生,我一直沒機(jī)會告訴你或凱尼恩先生……”“等一下,”父親慢吞吞地說,“你今天晚上離開的時候,這玩意兒放在參議員的桌上嗎?”卡邁克爾幾乎是難以察覺地淡淡一笑:“沒有?!薄澳敲?,我們可以說,”父親繼續(xù)說,“這足以證明,一定是福塞特
或兇手把盒子故意放在書桌上。休姆,這樣夠重要了吧?”“或許你是對的,這一點(diǎn)我倒是沒想到?!薄爱?dāng)然,我們不能就此斷言。比方說,參議員也可能是獨(dú)自在房間里的那段時間,把盒子拿了出來,果真如此,盒子就和謀殺無關(guān)。
不過,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yàn),這類情況——放在大家看得到的地方——通常都是別有用心地安排的,代表和死者遇害有關(guān)。你自己判斷吧,我只能說這玩意兒有必要深入調(diào)查?!?/p>
“或許,”卡邁克爾輕聲說,“各位在下結(jié)論之前,不妨先聽聽我要說的話。這截木盒子在參議員的書桌里已經(jīng)放了好幾個星期,就收在這個抽屜里。”他繞到書桌前面,拉開最上層的抽屜,里面一片凌亂,“有人翻過!”
“什么意思?”檢察官迅速問道。
“福塞特參議員有潔癖,所有東西都收得整整齊齊。我昨天碰巧看到過,這個抽屜整理得井然有序,但現(xiàn)在里面的文件都翻亂了。他絕對不可能容許這樣的,我敢說,有人搜查過這個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