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戰(zhàn)爭和流放(2)

斯大林評傳 作者:(俄)托洛斯基


1915年,列寧要在莫斯科出版一本合法的馬克思主義文集,以便至少從字里行間表明布爾什維克黨在戰(zhàn)爭問題上的觀點。這本文集被檢查員扣起來,但是文章保存下來,并在革命以后出版。我們發(fā)現(xiàn),除列寧以外,作者當中有作家斯切潘諾夫、奧里明斯基(我們已經(jīng)知道這個人),比較新的布爾什維克米柳亭,調(diào)和派分子諾根——全是流亡者。我們也發(fā)現(xiàn)斯維爾德洛夫?qū)懙念}為《論德國社會民主黨的分裂》的文章。但是斯大林沒有為這個文集寫任何文章,而他的流放生活條件和斯維爾德洛夫是一樣的??梢哉f明這一情況的是,斯大林擔心他的意見可能與其他人的意見相左,或者由于他關(guān)于民族問題的文章未被發(fā)表而煩惱。暴躁和任性像謹慎一樣,是他的性格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舒米亞茨基說,斯大林在流放期間應征服兵役,這顯然是在1916年,因為當時正在動員年紀較大的人(斯大林當時快37歲了)服兵役,但由于他左臂不能彎曲而未把他征入軍隊。他耐心地在北極圈那邊等待機會,捕魚,放捕機捉兔子,看書,可能也寫文章?!吧钕喈敵翋?,可是沒有辦法?!彼且粋€隱居的人,沉默寡言,性情暴躁,遠不是流放者當中的中心人物。斯大林的信徒舒米亞茨基寫道:“在土魯漢斯克流放者的記憶中,比許多其他人的形象更為清楚的是蘇廉·斯潘達良……這位不妥協(xié)的革命馬克思主義者和卓越的組織者的不朽形象?!彼古诉_良是在戰(zhàn)爭前夕到達土魯漢斯克的,比斯大林晚一年。“他常常諷刺地說:‘這里多么平靜!每一個人在一切問題上都同別人意見一致——社會革命黨人、布爾什維克、孟什維克、無政府主義者……難道你們不知道彼得堡的無產(chǎn)階級正在聽取流放者的意見嗎?……’”蘇廉是第一個采取反愛國主義立場的人,并且使每一個人都傾聽他的意見。但是在對同志們的個人影響方面,斯維爾德洛夫居第一位。斯維爾德洛夫“活躍并會交際”,他是生來不會以自我為中心的外向性格者,他總是團結(jié)其他人,收集重要消息,在流放者的各個集居地傳布,組織流放者合作社,此外還在氣象臺進行有系統(tǒng)的觀察。斯潘達良和斯維爾德洛夫之間的關(guān)系緊張起來,流放者以這兩個人為中心組成集團。雖然這兩個集團一起對行政當局進行斗爭,可是舒米亞茨基所說的“爭奪勢力范圍”的競爭從未停止。今天不容易斷定那個斗爭的原則基礎(chǔ)是什么。斯大林是反對斯維爾德洛夫的,他謹慎地和緊密地支持斯潘達良。

舒米亞茨基在他的初版回憶錄中寫道:“這個地區(qū)的行政當局認識到蘇廉·斯潘達良是最活躍的革命者,把他看成是革命者的領(lǐng)袖。”在后來的版本中,這句話擴大而包括兩個人:斯潘達良和斯維爾德洛夫。警察基比羅夫(斯大林大概與他建立了友好關(guān)系)對斯潘達良和斯維爾德洛夫進行了密切的監(jiān)視,認為他們是“所有流放者的頭目”。舒米亞茨基暫時丟開了官方的說法,他在這方面完全忘記提斯大林,原因是不難理解的。土魯漢斯克流放者的一般水平大大超過普通水平。在這里同時拘留了構(gòu)成布爾什維克俄國中央的主要核心的那些人:加米涅夫、斯大林、斯潘達良、斯維爾德洛夫、戈洛舍金和另外幾個著名的布爾什維克。在流放中沒有正式的黨組織,不可能匿名進行領(lǐng)導和在幕后操縱,每一個人都在眾目睽睽之下。陰險、僵硬和頑固不足以爭取這些富有經(jīng)驗的人,人們必須有文化修養(yǎng),是獨立的思想家并且是有技巧的辯論家。斯潘達良顯然由于敢于大膽思考而出色,加米涅夫由于學識廣博和有較自由的看法而出色,斯維爾德洛夫由于有較大的感受性、創(chuàng)造性和靈活性而出色。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斯大林“成為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滿足于發(fā)表簡單的意見,舒米亞茨基只是在他的回憶錄的較后版本中才想到稱這些意見是“尖銳的”。

斯大林在流放地是否學習?學習些什么?他早就過了人們滿足于漫無目的地隨便看書的年紀了。只有研究具體的問題,記筆記,設法把他自己的主張系統(tǒng)地寫下來,他才能進步。然而除了所提到的關(guān)于民族問題的文章以外,沒有人談過斯大林在這4年中的寫作生活。斯維爾德洛夫根本不是理論家或作家,然而他在這幾年中寫了5篇文章,翻譯外文,定期向西伯利亞報紙投稿。他以樂觀的口氣寫信給他的一位朋友說:“這樣,我的情況還不壞?!焙敛粣酆美碚摰膴W爾忠尼啟則逝世以后,他的妻子在寫到已故丈夫的監(jiān)獄年代時說:“他無休止地學習和看書。在監(jiān)獄當局向謝爾戈發(fā)的很厚的油布面筆記本中,保存著他從在當時所看的書中記下來的長篇摘錄?!泵恳粋€革命者都從流放地和監(jiān)獄帶出這種油布面筆記本。不錯,有許多東西在逃跑和搜查期間丟失了。但是斯大林在最后一次流放中,本來可以完整無損地帶出他喜歡帶出的任何東西。至于在以后的年代,不是他受到搜查,相反,是他使別人受到搜查。然而,要想尋找他在這一整個孤獨和悠閑時期的文化生活的任何痕跡,卻是徒勞。在這4年中——俄國革命運動高漲的年代,世界大戰(zhàn)的年代,國際社會民主黨崩潰的年代,關(guān)于社會主義思想的激烈斗爭的年代,為新的國際奠定基礎(chǔ)的年代——斯大林不可能一直沒有拿過筆。然而在他當時所寫的東西中,看來沒有一句話可以用來提高他在后期的聲望。戰(zhàn)爭年代,為十月革命鋪平道路的年代,在斯大林的思想史上是一塊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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