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轉(zhuǎn)動把手,試著推門,但是門紋絲不動。這時我聽到身后有說話聲和下樓梯的腳步聲。這里是死路——我無處可藏。我知道自己隨時可能被踢出棺材社甚至是踢出希斯特維爾——如果我命大的話。
兩個臉色像死尸一樣慘白的男人,一個金發(fā)、一個紅發(fā),面對著我。“進不去了?”金發(fā)的那個問我。
“我忘帶鑰匙了。”我隨口說。
“沒事,我?guī)Я恕!?/p>
他從皮帶系著的鏈子上取下一把骷髏鑰匙。
“進去很容易。”金發(fā)男人說。
“前提是能過得了大龍這一關?!彼呐笥逊瘩g道。
“出來就難了?!苯鸢l(fā)的警告我。
我不知道門那一邊有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有鑰匙才能開這扇門。我也從沒聽說過門里面有保安看守的。
棺材蓋軋軋打開了。我們踏進一個昏暗的門廳,迎接我們的是身材魁梧如小恐龍的魔鬼般的保鏢。在他身后,像洗車場那里一樣地掛著黑色的布簾,完全擋住了他所守衛(wèi)的東西。
保鏢剃了光頭,上面文著一只龍的腦袋,張開的雙翼從他的緊身背心里延伸出來,包裹住終結(jié)者似的二頭肌。我沒膽要求看暴龍的下半身。
僵尸般的兩個家伙向他出示了各自的鑰匙,走進幕簾間的一條縫隙,然后不見了。
“你的鑰匙呢?”他的聲音像打雷。
“他拿著。”我指著領我進來的人說,“讓我進去吧,他們在等我。”
他沒答話,仔細打量著看值不值得放我進去。我對他擺出一副“不然我找你經(jīng)理”的表情。這時門又開了,一群裹著黑衣亮著獠牙的客人走進來。
“下次自己帶著,”他警告說,“不然不讓進?!?/p>
我趁他還沒改變主意趕緊鉆進幕簾。另一邊的景象令我無比震驚——那是個巨大的地下墳墓。古老的地下墓園,里面有彎彎曲曲的墓道,也有挖在石壁和泥地里的墓穴,像歷史頻道播的出土挖掘場面。這里恐怖,陰暗,危險。正中央是沉降式舞池,搖滾樂隊在熒光照明的舞臺上火熱演奏。樂隊身后的墻上噴著紅色的“地牢”兩個字,上面還掛著一副貨真價實的鐐銬。在貌似迪斯科舞池的上空懸著樹枝形吊燈。舞池四周是從墻上挖出的一個個墳墓,看起來像停尸房,十五英尺高的石拱壁通向洞穴似的墓室。原來可能埋尸體的地方,現(xiàn)在里面是活生生的人體,他們在喝酒、抽煙、調(diào)情。每一個墓室都掛著黑色或紅色天鵝絨,松軟的皮沙發(fā)上是相擁的身影。好幾個通道之后還連著黑魆魆的隧道,從我站著的地方看不到它們通向哪里。一些墓室上面有標牌——如“劊子手休息室”、“刑訊室”、“德古拉密室” ——而其他的還是像無標識的墳墓那樣光禿禿的。
這個地下棺材社雖然挺恐怖的,里面的人員卻極具哥特風格。舞池里的人無一例外的面色蒼白,青藍色的嘴唇上泛著紅色光澤。他們的服裝從哥特到朋克到洛麗塔各種風格都有,一個比一個顯得性感誘人。棺材社的石墻流淌著危險的氣息,可是里面的人們卻滲透著強烈的感官誘惑。我無意中闖入了一個神秘異常的聚會場所,盡管它的存在和位置都是秘密。這個棺材社的氛圍比上面那一個親昵而邪惡得多。
而且這些面色雪白的客人比樓上的那些顯得更友好。我一路走過的時候,無論男女都打量著我。有些人盯著我,仿佛猜出我沒有這里的鑰匙;其他的人熱情地看著我,似乎并不在意。
男孩子親吻著女孩子的脖子、手腕和血管明顯的所有地方,女孩子們則愉悅地對著他們微笑。
這群人絕對友好得多?!班?,跳舞嗎?”正當我努力不讓自己踩進墓穴的時候,一個男孩過來招呼我。而另一個女孩(鼻子像女巫的那么長),干脆跟著我,“我以前沒見過你。你一個人嗎?我知道一個男孩正好適合你?!?/p>
但我沒搭理他們,而是溜到酒吧間躍上高腳凳。
一個頭發(fā)一直拖到地上的招待在我面前鋪好地牢酒吧的黑色餐巾,問:“要進口的還是國產(chǎn)的?”
“呃……本地的有嗎?”
招待笑著說:“今天是女士之夜,所有女性免費。”
我跟缺血的吸血鬼一樣口渴至極。
“這樣啊……來點不含酒精的。”
“這就對啦……何必稀釋。”
他抓起一只葡萄綠的瓶子,把里面的東西倒進錫杯,然后推給我。
聞起來有點怪。我本來以為是和酷愛(卡夫公司出品的一種飲料)一樣超甜的,但它看起來像番茄汁那么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