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我的妻子?！彼蝗粚ξ艺f，露出潔白、整齊的一排牙齒?！拔矣悬c兒多愁善感，我說的是實話。”

“沒錯兒。隆巴多銀行家們的家底兒都很厚?！?/p>

他咧開嘴唇，露出兩排白牙。他說話的聲音一直從牙齒中間迸出來?！八粣畚?。我不知道她因為什么特殊原因不喜歡我。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一直很緊張。她習慣過一種節(jié)奏快的生活。她在我們家，日子過得很單調(diào)。我們沒有吵過嘴，琳達是那種冷靜的性格。但是她同我結(jié)了婚，確實沒有享受到什么樂趣?！?/p>

“你是不是太謙虛了？”我說。

他的眼睛迸出火星來，但仍舊控制著自己，沒有發(fā)火。

“這樣不好，馬洛。你這種刻薄的話太陳舊了。你聽我說，你的樣子像一個懂規(guī)矩的人。我知道我母親拿出兩百五十塊錢不是去打水漂，也許不是為了琳達的事。也許她交給你別的什么差事，也許——”他的話音頓了頓，接著盯著我的眼睛，慢吞吞地說出一個名字：“莫爾尼?！?/p>

“也許是這么回事?！蔽铱旎畹卣f。

他把手套拿起來，用它拍了拍我的辦公桌，又重新放下?！拔以谶@件事上確實遇上了一點兒麻煩?！彼f，“但是我猜想她并不知情。莫爾尼不會給她打電話的，他答應(yīng)我不打電話?！?/p>

事情容易弄清楚了。我問他：“你拿了他多少錢？”

事情還不可能那么容易弄清楚，他又犯起疑心來?！叭绻o我母親打過電話，他會把這件事說出來。我母親就會再把它告訴你?！彼惶行判牡夭聹y。

“也許不是莫爾尼的事？”我說。我開始非常想喝幾口酒?！耙苍S是調(diào)查廚娘同賣冰淇淋的人鬼混、把肚子弄大的事，但如果是莫爾尼的話，你究竟從這家伙手里拿了多少錢？”

“一萬二。”他說。他的眼皮垂下來，臉漲得通紅。

“這人恐嚇過你？”

他點了點頭。

“告訴他，要是他閑得發(fā)慌，就去玩玩風箏吧，”我說，“莫爾尼是怎樣一個人？挺蠻橫的？”

他又把頭抬起來，擺出一副勇敢的樣子。“我想他挺蠻橫的。這些人都不講理。他原來拍電影，總演反派角色。長得蠻漂亮，挺招眼的。他愛追女人。但是你可別胡猜，琳達在那兒只是工作，同別的服務(wù)員、樂隊的人一樣。如果你想找她的話，可不那么容易。”

我挺有禮貌地冷笑了一聲。

“為什么不容易找到她？她不會是叫人埋到后院地底下了吧？”

他站起身，一雙淡藍的眼睛里冒著?火。他站在那兒，身體斜倚在我的辦公桌上，右手干凈利落地，一下子掏出一把口徑大約點二五的自動手槍來。這把小手槍也有一只胡桃木柄，看來同我在梅爾的寫字臺抽屜里看到的那把像是一對。槍口非常兇險地瞄準我，但是我沒有移動身體。

“誰要是敢糟蹋琳達，我就叫他先嘗嘗子彈的滋味?！彼麗汉莺莸卣f。

“這不是件困難的事，但你最好再多預(yù)備幾支槍，除非你只想裝腔作勢嚇唬嚇唬人?！?/p>

他把手槍裝回到上衣里面的口袋里，瞪了我一眼，拿起手套就向房門走去。

“跟你說話白白浪費了我的時間?！彼f，“你就會說俏皮話逗悶子?！?/p>

“你別忙著走?！蔽艺f，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另一邊?！澳阕詈脛e把同我見面的事告訴你母親。為了那個小姑娘你也不該對她講。”

他點了點頭，“我從你這兒什么消息也沒探聽出來，這件事當然不值得告訴別人?！?/p>

“你說欠下莫爾尼一萬兩千塊錢，這話有沒有水分？”

他的目光先是垂著，后來眼皮抬起來，接著又垂下去。他開口說：“不管是誰，要能叫以亞歷克斯·莫爾尼掏錢包拿出一萬兩千塊錢，一定比我精明得多。”

我這時站得離他很近。我說：“事實是，我不認為你在掛念你的妻子。我猜想她躲在什么地方，你是知道的。她根本就沒有離開你，她只是躲開你母親而已。”